乌衣巷内说王谢……

发布时间:2016-12-16 12:40 发布:上海旅游网 浏览:2
乌衣巷,临近夫子庙的一条幽静的巷子,却因东晋时为王、谢两大家族所居,名声越叫越响。
  

  两晋之际,时局动荡,山河飘摇,以王、谢两族为代表的北方士族闯过风浪,在江南生根发展。作为王、谢两家在建康的据点,乌衣巷渐渐成为一个标志,王、谢子弟也因此被称为乌衣郎。年去岁来,这个巷名积淀了越来越丰厚的文化意义,而王、谢子弟通过这条窄小的巷子,走进了苍茫的历史。
  

  王谢家族:引领六朝风尚
  

  从西晋到东晋,琅琊王氏是一股不可小看的政治势力。西晋末年永嘉之乱,王敦、王导先后南渡,通过帮助司马睿的东晋在江南立定脚跟,使王氏家族在建康政坛上稳稳地站住了。此后,王氏人才层出不穷,家族荣耀持续五朝。
  

  谢家的崛起,在王家之后,不过速度更快。在西晋之时,谢衡还只是个博学鸿儒,担任国子祭酒,名声并不很大。到两晋之际,他的儿子谢鲲已经是赫赫有名的中朝名士,为谢家奠定了政治基础。南渡以后,谢衡的孙子谢尚、谢奕、谢安等七人,阵容整齐,势力强大。淝水之战,谢玄大破苻坚,大大提升了谢家的地位,谢氏家族进入全盛阶段。到了南朝,谢混、谢灵运、谢庄、谢等人使得谢家门庭之盛,非一般家族所能比拟。
  

  东晋是六朝贵族政治的鼎盛时代,王、谢家族成员往往是那个时代风流的引领者和代言人,众多的风流时尚都靠他们扇扬。既然说到“扇扬”,不妨先举一个蒲扇的例子。谢安有位同乡要回家,囊中羞涩,手里只有一大批卖不出去的蒲扇。谢安随手拿了一把,清谈或会客时总是摇着这柄扇子。一时之间,都中士人争相效仿,积压的蒲扇很快被抢购一空。第二个例子是有关衣着的。南渡之初,政府财政困难,百官俸禄都发不出来,只好拿仓库里积压的上万匹布充抵。可是这布太粗,没人肯要。最后还是靠王导带头穿这种布做的衣服,衣服流行开来之后,这种布很快就成了抢手货。
  

  有时候,风流时尚就是这样没有道理可讲。这种风流时尚不仅表现在生活上,在语言上、政治上、文学上,也是这样。
  

  王导:率先“下学”吴语
  

  钟山淮水,吴风越雨,对南迁的北方士族来说,江南的风景和气候应该不难适应,难以适应的是这里的文化地理,是政治上的异地风景。
  

  说到这一点,不能不佩服王导眼光长远,见识不凡。南渡之初,别的北方士族还忙着新亭对泣,忙着顾影自怜,王导已经开始学习吴地的方言,并使用吴语了。盛夏的一天,清谈家刘去拜见王导。事后,有人问刘见王丞相的感受。刘说:“也没见王丞相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听到他说吴语!”王导公然当着这个北方士族名士的面说吴语,这不说是惊世骇俗,起码是需要一点勇气的。
  

  有本族前辈的榜样在此,年轻的王徽之、王献之兄弟也就不耻下“学”吴语了。王徽之兄弟风度翩翩,可是,在高僧支道林眼里,他们说吴语时的样子笨拙好笑,就像“一群白颈鸟,只听到哑哑的叫唤声。”
  

  语言的本土化是文化交融的第一步。套用一句现在的话,东晋南朝的士族子弟很多都算得上“双语”人才。陈寅恪先生在他的论文《东晋南朝的吴语》中说,东晋南朝的官员应接士人时,一般说北语,应接庶人时,一般说吴语,都有随机应变、左右逢源的本领。时过境迁,他们原先的北方语音也发生了有意思的变化,其中既有北方语音因素,又有南方吴音的影响,一种新的建康方言就这样逐渐成形了。作为东晋南朝的首都,建康无疑是当时南北文化的首要交汇点。今天的南京方言还带有不南不北、既南又北的特点,正好折射了过往的这一段历史。
  

  谢安:让“洛生咏”风行
  

  在北方士族听来,吴语的特点是轻浅;北方的语音,包括十分流行的“洛生咏”,特点是重浊。“洛生咏”本来是洛阳书生咏诵的腔调,如果不是因为江左风流丞相谢安的“明星效应”,恐怕不会在江南流行开来。谢安从小害鼻炎,说话的时候习惯捏鼻子,加上他有浓重的陈郡阳夏(河南太康)乡音,咏诵之时,发音别具一格。就当时的社会影响来说,谢安称得上是政治和文化的双料“明星”。他的大名,他的潇洒风度,使“洛生咏”风靡一时,江南名流高士纷纷效仿。
  

  但当时的顾恺之却不为潮流所动。这位画家,无疑是一个性情中人。在吟咏方面他是高手,有人请他作“洛生咏”,他却断然拒绝,还愤愤不平地说:“我干什么要学这种‘老婢声’!”顾恺之曾经很受桓温爱重,桓温死后,接掌大权的谢安没有重用他,顾恺之颇感失落。他讥笑“洛生咏”,其实是发泄对谢安的不满。古人说因人废言,顾恺之是因人废“声”。
  

  王谢子弟:政坛明星文坛行家
  

  在政治生活中,王、谢子弟是热门人物。这一方面表现在权位上,另一方面表现在婚姻中。在贵族政治时代,婚姻是政治权力关系交会最集中的焦点。晋孝武帝要为女儿晋陵公主物色乘龙快婿,王推荐谢混。此时,另一个士族袁家也有意与谢混议婚,于是王警告袁家别打谢混的主意,因为那是一块专门留给皇室的“禁脔”。这个比喻好像粗俗了一点,不过能被人称做“禁脔”,可见谢混不是庸常之辈。可惜在晋宋之际,他死在刘裕手里,晋陵公主也被迫与谢家离婚,改嫁琅琊王氏。
  

  挺有讽刺意味的是,刘裕篡位时,上殿传玺的是谢家的谢澹。毕竟皇权的威严和合法性都离不开高门士族的粉饰。六朝篡逆频仍,一幕才落下,另一幕又开场,在这里担当串场“司仪”的往往是王谢子弟:桓玄篡位时,传玺的是王导的孙子王谧和谢安的孙子谢澹;南齐建国,传玺的是王俭。既然是热门人物,自然也容易成为众矢之的,所以王谢子弟落得谢混一样结局的,也不在少数,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王、谢子弟既是政坛明星,又是文坛行家。在文学圈内,有时他们一句话就能吹枯嘘生,有着神奇的效力。东晋时,出身颍川庾家的庾阐写了一篇《扬都赋》,呈给本族的头面人物庾亮。或许庾亮早就看出这篇赋虽然政治上正确,艺术新意却很少,可是碍于亲族的情面,他还是不遗余力地吹捧,还预言人们会争相抄写诵读,首都的纸价将会因此上涨。结果谢安跟他唱反调,批评此赋“屋下架屋,事事拟学”,缺少新意,不可能引起轰动,更不可能纸贵建康。结果被他言中了。
  

  袁宏写了一部《名士传》,其中颇有一些条文涉及谢安,袁宏拿去请谢安看。谢安笑他太迂,竟然把自己当年说的玩笑话全都当真。这句话一传开,《名士传》的声誉随即大跌。无独有偶。裴启写了一部《语林》,性质跟《名士传》相近。有人兴致勃勃地向谢安转述《语林》中记的两段谢安的话,被谢安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说那是裴启编造的。此后,《语林》虽然没有销声匿迹,但从此淡出名流高士的中心话题,慢慢被人遗忘了。这种事殷仲堪也碰到过。他有个相识的朋友,擅长写一些束皙体的游戏赋,殷仲堪爱不释手。他把这些作品拿给王恭看,也是“奇文共欣赏”的意思。殷仲堪一边看,一边乐不可支,王恭却从头到尾不吭一声,弄得殷仲堪既失望又尴尬。如果王恭不是这个态度,这些作品说不定就能流传下来,我们就可以尝鼎一脔了。


  来源:南京日报  编辑:本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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