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小记

一直没觉得，旅行是一件轻松的事。记得有人说过：旅行，就是从自己待累的地方到别人待累的地方去，到了张家界才发现，果然没错，在旅游景点处，除了导游，本地人，几乎一个都没有。

【一条河 两个岸边 很干净】

站在沈从文先生故居的门口，一股敬畏之情油然而生，这位曾两度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提名的大家，却最终因为早逝而与之无缘。轻叹一声，空余一阵惆怅。

走进故居，大堆的书籍铺满了视野，正中间的是那本《边城》，透过书后的木窗，可以看见凤凰河，水草丛生，上面零星地散落着几条木船，满载着人。我努力寻找着半空的竹筏，希望可以找到正在对歌的土家男女，以满足我一睹翠翠，天保，傩送的奢望。可惜，船工们没有这份闲情。

唯一可以看到的，是贯穿凤凰古城的河，一条河，两个岸边，很安静。水流向前的地方，船无法达到。而我，却幻想着，在那尽头，有着正在等爱的翠翠。

走出故居，是经营沈从文先生书籍的书店，据说有着珍藏版的《边城》，上边印着先生的私人印章。但可能是我们来晚了，我翻了整排，并没有找到，只好作罢。欲走，蓦然想起，买点书签也不错。黑白的书签，很搭，也漂亮。

【凤凰城 白天寂静 夜间喧嚣】

有时候，站在桥上，看着桥下酒吧里的人在狂欢，不失为一种乐趣。桥下一阵阵的放歌，而上方的人们却拿着相机记录着远方的万家灯火。亦动亦静的桥，上下全然不同的桥，正是凤凰城夜市的不二写照。

走下桥，沿途两边全是商店和酒吧。很热闹。酒吧里的吼声和打碟声从不间断，夜市应该才刚刚开始，才十点，对于夜店来说，一点都不晚。而商店里也没有打烊的迹象，不过店员那迷离的眼神是在有些恍惚。叫卖声络绎不绝。走过一家店，有个店员向我跑来，拿着几串黑糊糊的油炸，对我说：“绝对正宗的臭豆腐要么。”我回了一句：“我绍兴来的。”然后直接走开，留下背后那神伤的眼神。

凤凰古城作为张家界的历史遗产正式对外开放，于是在景点可以看到很多外国人。奇怪的是，如果出现外语，居然大都是韩文，英语很少见。传闻韩国人说土家人时他们的祖先。又是到处乱认人的韩国人。

逛街时，很少会看见日语，偶尔出现日语，居然是“日本人与狗不得入内”，看着有些解气，至少对国人是这样。

【车上五小时 很累 很安逸】

从凤凰古城转车到张家界，要五个小时的车程。

记得在《生活大爆炸》中，sheldon曾说过：“同样是从加利福尼亚到德克萨斯，从时间上来看，火车是飞机的九倍，价钱上是三倍，但是我选择坐火车，因为沿途有风景。”。忍不住赞同sheldon，在车上，不愿睡觉，因为不愿错过。

挑了个在窗边的位置，塞上耳机，此间只剩下我和世界。王阳明的哲学在这里开始透彻。路边的都是树，疯狂地向后掠去，留下的是一片绿色，在五个小时里，没有停下，间或有山，也只是在那树影背后恍惚而过，少有停留。

喜欢绿色树荫伴随着风在耳边呼啸而过的触感，却不喜欢一掠而过的匆匆。太匆匆，看着秒针转得飞快，如同眼角边的风景。有那么一瞬间，我在茫茫绿海后的河边看见土家少女清纯的脸，就这么闪过，留不下回看的印象。

看了一眼身边的爸爸，熟睡着。很安逸。我换了个姿势，继续靠在椅子背上看着窗外，也觉得挺安逸。

我们只是在路上。

突然想起，无论是旅行，还是生活，我们始终在路上。

【天子山 好多石头】

    导游说天子山群中一共有3200座山，初听的反应是：“天哪，3200块石头，得爬到什么时候？”导游一句话直接明了，坐电梯。

    326米的电梯，直通山顶，爬山一事居然变得如此简单，找不到那种手脚并用的感觉，却还是喜欢爬得有些累，一见到山顶便开始庆祝的欢呼声。

山上的石头不怎么高，但是很陡，坡度几乎达到了90度，像是峭壁，不过导游说用普通工具可以爬上去。的确有人用着登山爪艰难上升着，只是山顶不时下滚的碎石的确令人胆寒。

到了山上，才发现人类的想象力实在是天马行空，一块光秃秃的石头可以从不同角度看，居然还有不同的寓意。我们的导游明智地选择了不解说。气氛开始在不言中慢慢变得微妙。峭壁一面不再是单调的土黄色，站远了从高处俯视仿若人脸，鼻子硕大，让我想起高三时候被称为大鼻子狼的同桌，只不过这里的鼻子更大，更坚挺。

由于是在山上，午后的太阳并不刺眼， 甚至是稀薄的，仿佛用一张纸变可以挡住那浅浅的阳光，颇有些日薄西山的惨淡,不过阳光还是有的，微弱一些又如何呢，有光可以看清世界就好。

【金鞭溪 一片楠木】

到金鞭溪，想起曾经写过的文字：一条宁静的小河，周边是一排楠木。一直把这个当成梦幻般的场景，没想到是真的。

金鞭溪属于张家界的国家森林保护公园，很安静。游客几乎不会说多少话。大概是怕吵着这里，四下里可以看见猕猴在上蹿下跳。野生的环境挺好，我这么想着。

走到溪边，会觉得有些凉爽，甚至会有点冷，海拔上千米的山峰会比地上低六度，现在体会到了。

这里很安静，只留下飞瀑落下时的碰撞声，水珠飞溅，地下的那片湿润如永恒，厚厚的石板被磨得平坦，然而周边的凹凸中还是可以看出它的苍老。

与自然相比，人简直就是渺小的存在，然而自然是不争的，只留下世人如孑孓般密密麻麻地铺满了世界。人像是异界来到地球上的使徒，以无端的方式占领了某片土地，然后自认为王，远古时期的土地崇拜完全不留痕迹。高等动物大概就是自认为高等吧。自然界有什么生物认为自己是低等的么。只有人认为自己高高在上。

【猛洞湖漂流 湿了一天的衣服】

来这里漂流之前，真的没有想过漂流会有这么长：三个小时啊，一个上午的课都上完了，一次漂流才结束。虽然我们来自水乡，可也不用这么清晰地回忆故乡吧。

抱怨归抱怨，船还是要坐的。只要是存在的，必有其合理之处。嘴上这么说着，心里的真实想法是：丫的，不坐的话船票谁退啊。导游是不会这么好心的，至少我们的导游是这样。

上船后，就没有停过水波的洗礼，与平时看到的涟漪不同，那里的水花称不上汹涌，但是那飞速旋转地漩涡的确让人胆寒，仿佛不小心就会被卷入那无尽的白的茫然。水是清澈的没错，可是很冷。就像是冬天里深井的水一般，彻骨的凉。下游的时候水流湍急，上上下下的震动就像是小火车在凹凸不平的铁轨上行驶一样，而我们不能动弹，船老大交代我们不能乱动，否则可能翻船。像是动车，我抓着安全绳的时候这么想。

一分钟后，居然真的看见了翻船，前一批的船在我们眼前慢慢倾向一侧，然后便是全体游客落水。没带块肥皂来可惜了，看着前方“难民”湿身后，我邪恶地想。

【终于离开 太快】

时间在肩边飞快流去，信手采撷，偶有一瞥，留下过往，留下人海茫茫。

五天，体验了海陆空。五天，张家界似乎什么都没有走过。始终觉得，就这么走走，拍几张照片，不能算是旅游。充其量也就是到过此地，留下脚印，有的人还留下了垃圾。

就这么走了么，我问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呢。多年之后，想起张家界，除了照片上的记载，还能有什么回忆呢。匆匆，太匆匆。

可以记起那里很热闹，可以记起有场土家族的晚会，可是除了吼叫声似乎只有一个“巫师”用着把戏在逗人们开心。其他，那个很笨很笨的导游勉强也算吧，除此之外呢。

年轮一圈圈地走着，慢慢地就画成了句号，我们走着走着慢慢地成了浮尘，不过我们留下的是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