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序
2010.02.28
其实别人都不知道。
河流穿过城市而走,路旁古阶而上,是淡静而温婉的江南人家。
那是我的家乡。
一个小巧却意外精致的地方。
你在浩浩中国的大地图上,甚至找不到它。
但它却静默而在,没有什么能影响它散发出迷人的气息。
大概因为生在古老的小城,长在生出青苔的桥边,对于南方古镇,我总是有着莫名的情结。
这一年的元宵节。
我和挚友在乌镇。
Loveisnotjustrelatedtoyoursweet.
和最要好的那个朋友一左一右或者偶尔散漫的一前一后走在这种连呼吸都会带上水汽的地方。
慵懒得无可救药。
那个时候,会有一种我们走过万千个生生世世,隔着江南心照不宣,彼此相偎的错觉。
乌镇很漂亮老街老房子老人很可爱。
清早进去的时候,河边有人家刚刚晨起。没有炊烟的味道,远远依稀听到尘世的声响。早餐中豆浆油条的气味迎面便来。
古镇如若不剩人间烟火的气息,便太过高高在上。乏善可陈。
乌镇这一点清晨雾中朦胧的气味,却意外地叫人品味出可爱来。
东栅和西栅逛起来其实挺大的,一边走一边回想电视剧里的内容。感慨颇深。
还记得剧中男女主角在那座桥上翩然相望,那一刻最是惊艳。
果然一进去就走了那座逢源双桥,我和挚友嬉笑着冲过去,说好她从桥的那边来,我从桥的这边去。擦身而过的时候互相回望。
在桥上笑场的时候,才觉得多年的心愿就这么得到了满足。
茅盾故居弄口有家黑心粉丝店,薄薄一层粉丝汤卖出两位数。有一种被从梦中打回现实的挫败感。可是沿途茶馆小二家的招徕像模像样,我们进去,甩着本就不长的袖子,装模作样吆喝:“小二爷,上茶!”店家有一点点微驼的背,脾气确是南方人的委婉。在晨光中笑起来,把我们请了进去。
真想在那里,开个林家铺子,无奢无欲一辈子。
吃饱喝足,逛博物馆,走收藏院。在小镇大户人家遗留的那些深不见底的大房子里学着那个人书中描写的小侍童那样,一路拔足狂奔,一路大呼小叫:“老爷,太太,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对不对,那些小童,会这样一路跑过似乎永远看不到尽头的大房子,穿过一间又一间厅堂,把里里外外的人都惊动,那样才好。那样才能衬得起那个风流倜傥然而骨子里却阴郁不得志的少爷归来的排场。
旧时小说都这样写,电视也这样演。
我发过誓,要是哪一天真到了这样的宅门里头,我一定要照着做一遍。
在乌镇,我做成了。
在其他游客包容微笑的神情中,我跑过了那户大得不像样的人家。
心里却想:这样一户人家,在某场浩劫中,恐怕早已灰飞湮灭。
徒留一座空房,叫过路人微微叹息罢了。
一路坐船,挚友忙着拍风景拍了一路。我们绕过数条窄小的弄堂,拐进旧时遗留的戏院。
我站在戏台上唱戏,咿咿呀呀地猫叫,想学花旦走几步妖娆的台步,只可惜没有水袖,唱念做打自然样样不行,哼哼唧唧地看着友人在台下笑得东倒西歪,心里却默默决定,下辈子,要做个戏子……
请人画眉,胭脂水粉,捻着指尖温柔地甩着衣袖,一张口,便难忘情动时分。
很多的桥。起初我们坚持着一座一座把它们走完。光洁的青石板,在岁月过境中,被打磨出圆润的光滑。只消一场南方绵绵的细雨,便能将小桥流水人家演绎得如诗入境。
这便是乌镇的身家。
走完东栅,进入西栅,这一片却竟似乎大得离谱了。
乌镇姥姥的大观园。
我们搭船而出,沿途而过。
划船的老人家说,桥有72座。
它们旧旧的,可是很有味道。
你这样想着,伊人在桥头。
你在桥尾顾盼。
隔桥灯火阑珊处,却只是那人不在。
离岸风景如画。
乌镇铺子很多,可是东西很贵……看看就好。
虽然它现在已经被开发得很厉害,但我想它仍是值得过去看看,尤其是选在下雨的天气,一定会更有真实感,走在那些长有青苔的地上时,突然觉得原来真的已经过了好多年。
如果可以定居在这种地方,如果可以每天站在码头看船只来来往往。
谁在古街首吾在河畔尾……
小清新文艺魂复活。
如果你有相爱的人,那么请一定要去那里,一起走过逢源双桥。
这样,就可以一辈子在一起。
如果你有患难与共的挚友,那么请一定要去那里,一起走过青石板路。
这样,就彷如走过千山万水。
看着乌镇的时候,脑海里晃过家乡的角角落落。那些细致到连线条都清晰的大街小巷。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道伤。
名思乡。
除非你回家去,否则这伤口,永远无法愈合。
我们走过很久,走到很远,却其实只是为了心甘情愿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