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篇（下）：雅丹天女的微笑

       这一天是我盼望许久的，此行若是一顿大餐，而今天就是我留在最后的主菜。预订这天行程之前，在网上和客服反复确认这一天行程会不会太累，因为老爸一起去，担心他吃不消。客服倒是很好，让我可以根据第一天的行程再做决定。

         一大清早，就感受到了敦煌服务业的优质服务，由于是散客拼团，游客们散居在不同的酒店，大巴司机挨个宾馆接人，碰见个别不守时的，还要亲自下车去找，从不抱怨。整整转悠了好几圈，才终于接到所有游客，出发往敦煌古城。相比其他景区的游客们指定地点集合的制度而言，实在是太方便了，对于游客来说，陌生的城市寻找一个固定的地点并不容易。
 

       敦煌古城相当于一个影视城，仿古城而建，许多电影电视剧在此拍摄，看着实物的样子，不得不感慨摄影师真心不容易，把那么小的地方拍的恢弘大气，真是个技术活。古城也有免费导游，尽管大多数人只是忙着拍照，并不在意讲解什么，导游还是很耐心地一一介绍。

匆匆作别敦煌古城，前往西千佛洞，这个景点有些鸡肋的嫌疑，据说内里也是洞窟，只是偏僻了些，景点的管理也很松懈，拾级而下，倒是发现了大片的胡杨树和旱柳，还有一泓清凉的泉水，坐在树下乘凉十分惬意。难以想象的是，仅仅是在楼梯上面就是荒漠，而下面却是有着几人抱不过来的大树，生命再次彰显出奇迹，水是万物之源。
 

       从西千佛洞出来前往的就是阳关了，我的心情有点小激动。而路却格外的漫长，终于穿越过胡杨林和葡萄沟后，看到了阳关的字样。

阳关，这座古要塞，承载着历史上无数恢弘和战火，它见识过阳关大道返程的发迹的人群，也承受过战火的伤痕。西出阳关无故人，在长安灞桥边作别的朋友，终于要踏过此地，踏出中原，踏向未知的世界。可能也曾惶恐过，可能也曾徘徊过，更可能听说了阳关外的故事，豪情万丈地换取通关文牒踏出阳关，一路前行。张骞如此走过，玄奘如此走过，无数的商旅也曾如此走过。
 

       阳关旧址上，除了风沙别出心裁地放了一架旧车架，车架不旧，却和四周的环境极其搭配。历经千年，一切都已改变，唯有风沙一直不停吹。满眼满口都是沙，风吹得人如薄纸，第一轮追帽子的游戏自此开展。
 

      阳关出来，吃过午饭直奔玉门关。玉门关很远，车子在路上摇摇摆摆，阳光刺眼，忍不住瞌睡。好不容易师傅说到了，一下车远远瞧见蓝天下一座小小黄土城，和照片中一模一样。很奇妙，看着这座方城开始，脑子里就不停自动播放很久未曾听过的《玉门关》的曲子，它是这般苍凉，在天地之间只有它孤单而立，犹如汪洋大海中一叶孤舟。这里据说曾经驻扎过五万大军，内里却小的可怜，很难想象从前运送过无数玉石的边塞仅仅只有这么小，不知军队如何驻扎，在我的想象中，它应当也是一座繁华的要塞，不仅有商旅玉石，也有醇酒美人。

        玉门关旁一道浅浅溪流尚且滋润着绿色的植物，在大漠里有水就有生命，守住水源就守住了要塞，不论玉门关的旧址是否真的是这座小方盘城，它一定据此不远，也许脚下每每踏过的地方都是曾经的玉门关。在玉门关，遇见了一对老夫妻自驾游，带着一条秋田犬，极其拉风，无数游客求抚摸合影，我也忍不住跑过去上前揉捻一番，暗暗决心下次再来，也带上毛毛。
 

      玉门关再走不久就是汉长城，这座低矮的长城仅仅依赖泥土和木头，历时千年不倒，叫人忍不住称奇。它和玉门关一般静默在岁月里。唯有一株胡杨木树桩陪伴。
 

      前往雅丹时已过六点多，师傅很淡定表示刚好去看日落，雅丹的日落大概是晚上九点左右。于是满脑子都是雅丹日落时的照片，如何瑰丽，如何壮观，兴奋的一点倦意都无。

       车速赶不上灵魂的速度，在车里都坐不住了。半路上看到了敦煌自然保护区，保护区的保护倒很简单，只是树了栅栏，警告牌简单却格外霸气：野兽凶猛。
 

      车子抵达雅丹时，风格外大起来，太阳长了毛，有些吃不准。排着队进了景区的光观车，透过玻璃看窗外的奇景，啧啧赞叹不已，拍照声此起彼伏，倒是没有一个人关心变天的事。从第一个景点下车后，一脚踏在砂石上，走路都有些趔趄，众人忙着摆造型拍风景，顾不得越来越大的风沙。到了第二个观光点后，风已经大得人站不住了，拿绳命拍照的朋友们一边忙着拍照，一边忙着追口罩帽子。

        而风沙越来越大了，周围的一切变得雾蒙蒙看不清，导游直接带着我们略过第三个景点，直奔第四个，而沙尘暴在这里开始爆发，地皮上风打着卷，漫天都是黄色，像是不小心进了黄烟怪的老巢，我记起它的另外一个名字：魔鬼城。
 

       雅丹天女变成了魔鬼，车子在风中摇摆，经验老道的师傅载着一车人寻找避风点，而就在这时，居然下起雨来！漆黑的雨点打在车上，像是墨水一般，而远处的闪电不时引起一车人的尖叫。拍照狂人们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隔着玻璃一路疯狂按快门，要拍下魔鬼城的模样。而胆小的面色苍白，一言不发缩在座位上。

       车子摇摇晃晃开回了大门，而这一刻天居然露晴了，下过雨的雅丹又变得清晰，阳光露了一角，游客们恳求师傅再开回去，却遭到了拒绝。结果当车门打开后，无数人冒着雨狂奔往景区方向，站在最高点拍向远处的天际——一道白色的阳光自厚厚云层中透出落下，仿佛圣光一般。雅丹天女终于露出了微笑。
 

       拍了足足半小时的人们意犹未尽的返回停车场后才发现更大的厄运在等待着他们，几乎所有的车子在刚才那场沙尘暴里都遭到了奇袭，每辆汽车的玻璃或多或少都有开裂或破碎，而最凄惨地当属我们的车子，半边的玻璃全部没有了。我终于明白什么是大风，它足以将汽车的玻璃吹裂或者吹碎。而淡定的司机和景区管理人员们，已经拿出了胶带将裂开的玻璃粘上，彻底破碎的玻璃部分，用纸箱遮挡住，这一幕真是又好笑又恐怖。

       司机见我们回来，急忙找其他车辆带我们回城，因为车体受创极大，他需要停留很久粘纸箱。我们被分散到各辆车里，心里不免有些焦虑，不知这个司机会把我们丢到哪里下车？

        司机倒很开朗，先是介绍了敦煌的降雨量和蒸发量，表示这场雨对于敦煌来说是难得，而我们都算是幸运儿。想起自己也曾写过敦煌的一场喜雨，不由想笑。
 

        开回敦煌之前，他派人一个个记录了我们所在的酒店名称，将我们所有人送回了各自酒店。下车前，司机说，如果对他今天的服务满意，请到淘宝或者酒店网站上给他一个好评。我顿时一愣，旋即笑了，敦煌的旅游业已经做到全面市场化，才会有这么好的服务。在其他城市的旅游车司机还在拿死工资的时候，他们已经可以独立带团，服务客户了。这才算是真正的旅游城市，夜晚十二点，无数饭店门口彩灯点亮，大门敞开，咕嘟嘟冒着热气，欢迎一天游玩下来饥肠辘辘的游客。敦煌没有夜晚。

        敦煌第三天，我特意空出来什么事也不做，只为休息和感受，这座敦煌的味道，这座人口稀少的城市和古代一样，街头遍布的是外地人和外国人，商旅依然是它的主角。喝着杏皮水，嚼着葡萄干的游客，也许前世也曾到过这里。
 

        千百年来，敦煌仿佛天女拈花微笑，看着世人朝拜它而来，它是梦想之城，淘金的，朝拜的，寻梦的，云游的，他们，我们，是过客，而敦煌，依然在这里，它是看客。

      小贴士：敦煌旅游业非常发达，如果同来的朋友多，建议拼车，如果人少建议散客拼团。天气非常炎热干燥，必须准备帽子，，防晒衣，防晒霜，墨镜，润唇膏以及口罩。衣服穿什么都可以，但是强烈建议不要穿黑色，否则会加倍烤炉感受。

后记：这次旅行我是从池州出发到南京搭乘飞机抵达西安，再从西安坐火车到张掖，停留半日后坐火车到达敦煌。返程时从敦煌坐火车抵达兰州，兰州坐飞机抵达合肥后转乘大巴回池州。整个行程共计七天八夜，人均消费为3500，不奢侈也不节俭，敦煌宾馆极多，各种价位都有，可以在当地找，也可以在网上预订。主要支出为交通费，景点门票和宾馆也可以在网上先预订，但是有优惠政策的，必须在当地凭证件购买。我在敦煌安排了三天时间，主要考虑到身体的休息，如果身体很不错可以在抵达当天走阳关线，离开当天走鸣沙山和莫高窟线，再赶晚上的火车，时间游刃有余。
       本来这次行程是计划四个人的，但是先生太忙，老妈又舍不得钱，最后变成了我和老爸两个人的旅行。小的时候常常和老爸一起出去旅行，长大后机会反而少了，上次我们两个人一起出去旅行还是十多年前的事，那次还是老爸带我玩，而这次变成我来安排整个行程。出行前，老爸对我在网上预订的安排有点忧虑，而一路上的便捷令他倍感欣慰，感慨时代变化。

       在旅行途中，我们遇见了一个年轻小姑娘，独自一人计划了23天的旅行行程，老爸惊叹不已，我表示我也可以这样，老爸摇了摇头，“那不行，我不放心。”我这才明白，我觉得是带他来玩，而他觉得是陪我出来玩。不论子女多大年纪，在父母心中永远都是孩子，长不大，永远牵挂。

      四千公里，一日返还，家越近，青山绿水越加清晰，数日未见，这日常见惯了的青山绿水，处处都是景。这大约是旅行的另外一个意义，发现自己家的可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