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 Place Is Too Far——青衣江和二郎山的缠绵 成都 -二郎山

   2010年4月2日下午，我和胖子从学校宿舍出发，跟往常出去遛弯一样，我俩扛着车下楼，楼梯上路遇同学，问我俩这是去哪啊，估计是跟往常一样，以为我和胖子又要骑车去天佑祥吃个卤肥肠，去温江体育馆吃个瑞记杂酱面什么的，我和胖子头也不回地答道：西藏。留下某路人呆立在楼梯上错愕的眼神。出了校门，骑车上路，直奔成都新南门。

   因为成都-康定这一段，之前骑过两次，这次为了节省时间，直接就上了大巴，用6个小时搞定了4天的行程。但路上还是有些意思的，值得啰嗦几句。

   一路无风无雨无烈日，好吃好喝，悠哉游哉。闲着没事我就跟胖子吹牛侃大山。

   318国道雅安至天全一段，沿着青衣江缓缓向上，一路层峦叠嶂，绿意葱茏，山清水秀，唐时李白客居四川，诗曰：峨眉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当年的平羌江，就是如今的青衣江。这碧绿清澈的一江春水，亘古至今，一直在竹间花下的草木枯荣里，从三国流到盛唐，流到现在。至今，青衣江这个温婉清癯的名字，仍是我见过所有的河流中最美的一个。

   关于天全的山水，有这么一个故事：上世纪三十年代的时候，独霸一方手握军政大权的西康王刘文辉，好像就是那个大地主刘文彩的胞弟还是什么来着，盛情邀请著名国画大师张大千先生到西康省府行营打箭炉（就是现在的甘孜州康定县）采风作画，但张大千一到了天全的河口便被当地的景色迷住了——也许那时的青衣江和二郎山，真的比现在要漂亮许多。张大千居然就此下马，盘桓采风数日乐不思归，把刘主席和打箭炉一事忘到九霄云外。大师就是大师，真是洒脱。就这一点，如今所谓艺术家多数不行：封疆大吏一招呼，还不屁颠儿屁颠儿跑去？那刘文辉也是大度，专程出来迎接，再好吃好喝差人隆重送走。就这气量，如今的官儿也多半不行。挺普通一事儿，快一个世纪过去，现在想来还是有点意思。所谓：旧时风月，总是很美。

   二郎山是川藏公路上的第一座高山。50年代，解放军进藏，边修路边打仗，到了二郎山挖不过去，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路修好了，蜿蜒曲折，跟佐罗修的似的，抬头望去满山全是Z……二郎山隧道口现在还立着一个碑，上头有歌词：二呀么二郎山高呀么高万丈，然后是什么打倒美帝保卫边疆之类的有着鲜明时代色彩的套话，我只记得最后一句——要把那公路，修到那西藏！想起来，极其悲壮。一直到90年代，隧道修好之前，翻山要过海拔三千多米的垭口，因为二郎山一面是水汽丰沛的成都平原，一面是青藏高原的边缘，所以虽然海拔不高，却常年气候多变，阴晴雨雪毫无定数，六月飞雪在二郎山上是常事，经常一场大雪封山，路面积雪暗冰，寸步难行，几百辆车就被困在山上。我熟识的一位老司机，年轻时开大货车，就曾遭遇六月被大雪困在山上，连续七天缺衣少粮，前后几辆车的人把吃的集中到一起，平均分配，每天吃一点——因为谁也不知道要被困到什么时候。到了晚上冷，就从油箱里抽出柴油，浇在备胎上烧备胎取暖，白天太阳出来了再用雪把火盖住熄灭……七天下来，人都饿的脱相了，脸被烧轮胎的烟熏的跟煤矿工人似的。现在，柏油路，从雅安到泸定，不堵车的话，也就俩小时，以前翻山就得一两天的路，现在过全长四千多米的隧道，也就是一首歌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