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登台湾阿里山

准备上山人群

租个外套御寒

山上，兴奋等待日出的人们

下山合影

    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

    正是身长树、心生花的时节，早早的，我们几同行，夜登阿里山。那时，星星尚未醒，睡眼惺松于天上。远山，灰茫茫，近树，也灰茫茫。似有鸟声稀疏，随细雨飘落，又似花儿的开响。

    弯弯的阿里山小径，长长，还是短短？窄窄，还是宽宽？几芒鞋，几袈裟？轻步在花树交杂的小道上。山月半隐，高悬于山顶、树梢。他可知？我们的脚步，在丈量着什么？要迈向何方？

    人生近半百，攀过几多山。也曾汗滴泰山、黄山、华山、庐山……。那心情复杂的，莫过于攀登阿里山。我相信，这不因为山，而因为，山之故乡。

    有人告诉我，承载阿里山的台湾，曾经，与大陆同在一块，后来，地质原因，裂变了，分作两边，作了两块，恰如兄弟姐妹。风，从他们间刮过；雨，从他们间袭过；水，从他们间隔过。从此，有了海峡两岸。台湾，从此，离开了他的故乡。阿里山，也从此，开始了流浪，流浪……。

    此次,夜登阿里山，为的是看日出。

    未及山顶，天已微微淡白，一路上，可见那山，那树，那草，那花，那寺，那屋，那人，那雾。种种的种种，皆在朦朦的胧胧中。

    及至山顶，已是人声鼎沸，人潮如涌。棚搭的一些小屋，透着奶茶、咖啡的香气。棚下的灯火，泛着柔软而温和的暖光。远山之上，宛若天边的神秘地方，淡白色中渗出丝丝缕缕的金黄光亮，散着淡淡的光圈。这时，我似乎隐隐听见了，涌自阿里山地心的幽幽的神秘天籁。

    此刻，我多么想见到那一个人啊。

    那一人，他曾经哇哇诞生于大陆，后来，须发苍白于台湾。他曾经，日记之：“我百年之后，愿葬玉山或阿里山树木多的高处；山要高者，树要大者，可以时时望大陆；我的故乡，在大陆。”他曾经遗言之：“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大陆；大陆不可见兮，只有痛哭；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故乡；故乡不可见兮，不能忘；天苍苍，野茫茫，山之上，国有殇。”

    他不是别人，他正是被称为“三间老屋一古槐，落落乾坤大布衣”的于佑任先生啊。

    站在阿里山上，我有否与那一个人见上？但最终没能替他看到对岸的他之故乡。因为，霞彩虽然出于天上，可云雾，还是遮蔽于太阳。天虽然亮了，但太阳，还是没有如人们传说般的那样一跃而出——光照十方，天地辉煌！

    由于没有看到日出，几个同行感觉有些遗憾。他们问我感受，我淡然微微一笑，没有作答。我总认为，金黄丝缕的彩霞都现出了，离出太阳还能有多远还能有多久。即便是，金黄的霞彩丝缕没有出现，也不等于太阳不存在太阳不出来啊。于是，我心在想，等下下山时，我就做个无心道人吧，我眼未见，我就以心见，我眼虽未见，我定以心见，我要把心留在山上，栖心阿里山的峰峦，不为山，只为太阳。我相信，总有一天，太阳会出来，我的心，终将会于那一刻——感受到他的喷薄而出，腾跃于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