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六通”的一个清晨

住在“六通”的理由

这次集中学习培训，单位安排大家住在六通宾馆。“六通”位于杭州三台山，在杨公堤和太子湾公园附近。阳春三月，杨柳依依，西湖边游人如织。但从三台山路转过法相巷，熙攘的人流顿时消失，“六通”就掩映在树林里——闹中取静的一个山坡上。

“六通”原是工人疗养院，现按五星级标准装修，主要三座小楼呈品字形排列，构成一个庭院。院子里有两株参天古树，若大的树冠展现开来，一株呈金黄色，一株翠绿。进得大堂，总台低低的，表明客人至上。我不知道这个宾馆为何取名“六通”？六通宾馆的标志让人第一眼明白这是一个稍稍变形的“六”字，是杭州的“杭”取掉一个木字偏旁，分别在六字下面的一撇一捺下左右再加一横，如一个人站在杭州大地上，两脚中间的六个星星，许是西湖的水珠？

“六通”很宁静，没有城市的喧哗和噪杂，热闹属于林间飞来飞去的鸟儿，清晨各种各样的啼鸣声会将人们从梦中唤醒。住进“六通”的第一个早晨，我顺着庭院往西边山坡走走，没逛几十步，坡上一巨大的古树突然耸立面前，碑刻上写着距今1049年，这是一株杭州地区见诸记载树龄最大的古香樟，俗称“唐樟”。

古樟一树两叉，一半龟裂枯败，一半郁郁葱葱，我惊诧这株唐樟，千多年了，依然半死不灭。那似乎枯死了的树干，粗壮硕大，高高昂扬，如巨龙张着大口舞动身躯，依然保留着不断向天空进发的雄姿。在“六通”的几天里，不知为什么，我都要转到这里来凝视这株有六七层楼那么高的古树。常常面对半生不死的古树，默默无语，人木相对间，时光就这样倏然逝去。

“六通”还有一个妙然的处去，距唐樟一箭之遥被称为“留馀山居”的亭台楼阁。据说“留馀山居”原位于西湖边南高峰北麓，清乾隆二十七年（1757），乾隆皇帝到此游览，题“留馀山居”四字为额，又题泉旁亭“听泉”，这是乾隆御题西湖十八景之一。现在的亭台楼阁，是在旧址附近重建的景观。据史料记载，原先“六通”一带，“树木草丛中，奇石林立，不可名状。有一泉从石崖下注，高有数丈，飞珠喷玉，声若琴声”。除了“留馀山居”，还有“空山听雨”、镜花阁、法相寺、六通寺等，只是这些昔日的景观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湮灭，六通宾馆就是在古六通寺遗址上建造起来的。

六通寺位于法相寺北，建于乾祐二年（949），距今已有1066年，和唐樟差不多同龄。据说寺中有一物叫“辟尘炉”，非木非石，扣之铮铮作响，为镇寺之宝，明嘉靖年间寺院被毁，此宝也不知去向。六通寺的开山祖为道宣和尚，是宋代“僧中三凤”之一。宋代寺里有两位著名的画僧，一是法常，笔名牧谿，他的画如观音猿鹤图和柿图，自由放逸，对日本艺坛产生了强烈的影响。还有一位是萝窗，画技风格和法常相似，他的竹鸡图轴描绘了五更未明的幽暗中，身兼文、武、勇、仁、信五德的家鸡形象。两位僧人的上述画作现被日本收藏，根据这些画我们可以想像当时六通寺周边的生活场景。

六通宾馆因寺而得名，“六通”从字面上理解，是佛教用语。“六通”是指神足通、天耳通、天眼通、他心通、宿命通、漏尽智证通。六通宾馆沿用这个名字，也颇有深意。佛教上的“五眼”是指肉眼、天眼、慧眼、法眼和佛眼。五眼六通，则又是一种非常珍贵的菩提果实，成熟蒂落后，顶部有五个小孔，里面有五颗种子，象五个眼睛，首尾贯穿打洞，制成佛珠。看来，六通宾馆的标志上这六个星星，应该是菩提果实上的五眼，外加一个通孔。

现代人只有“肉眼”，所见非常有眼，无法看透一切有形物质。人们常说借一双“慧眼”，“慧眼”是开悟之眼，我想，要做一个开悟的人，除了认真工作、生活之外，更要读书修行，学会思索。我们不可能拥有随心所欲观看人和事的“天眼”，更不可能有悉知悉见一切的“佛眼”，如果通过自身的努力，在专业方面具备某些“法眼”功能，就“功能圆满”了。看来，单位领导安排我们在这里静心学习，也是苦心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