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竹眷村一日游
眷村是指自1949年起至1960年代,中國大陸各省的中華民國國軍及其眷屬,因國共內戰失利而隨中華民國政府遷徙至台灣後,政府機關為其興建或者配置的村落。今天先去了眷村博物馆,3层小楼躲在街角,没有游客。1-2层有很多当初眷村用过的东西,有些与我的童年毫无二致:小小的黑白电视放在木柜子里,有个门可以关合;脚踏式的缝纫机和我家那台至今仍在用的长得一样。
当时很多来台军人和眷属,都想着熬几年就回家,所以房子都很简陋,只有竹篱笆糊上泥巴,外面写着克难的字样。后来才慢慢盖起砖瓦房。想起台北人里的一篇故事,那一片火一样红的杜鹃花里的王雄,每天心心念念要回去找他的“胖嘟嘟的小妹仔”,每天都在现实与梦想之间挣扎,最后发狂死掉。
眷村通常是一个单位住一起,军人们上班是同事,下班是邻居,邻里守望相助,感情很深。后来眷村要拆除,大家都搬进高楼,参与抽签的还有非眷村的居民,这样的感情不复存在。
从博物馆出来时门口的工作人员听说我是北京来的,佩服我在里头看了半天,说这里鲜有游客,偶尔有也是走马观花看一遍就走,哈。
接下来去看了两个拆除中和已经搬空的眷村。新竹市忠貞新村自民國43年2月建村,前身是日本人留下来的第6燃料厂,一家一家区隔出来,一般都有2层,隔不到一米就是对面的人家。我们在断壁残垣的空屋里游走,偶尔墙上还挂着合影,和各种各样存在过的证明。博物馆里很多东西都是眷村居民捐出来的,村口贴着一张大纸,说凡是觉得有价值的物品都可以捐出来,不知那些展品有多少是从这里去的,物品捐出,人搬走,曾经关系紧密的眷村邻里就这样四散各处。
忠贞新村里有个寡妇楼,住的都是像丈夫阵亡或者失踪的女人们,像台北人里头的朱青。书里有句话:飞将军的太太不好当,哪怕你往天上望出血来,他们也不知道.......”搬进楼里以后不知她们如何熬过剩下的人生,朱青再一次面对朋友—还是暗恋她的朋友---死亡时一点不悲伤,打麻将,聚餐都照旧。她原来羞涩到见人都没话,后来在军官俱乐部唱歌,烫了大卷的头发,在几个男孩中间周旋,对哪一个都没真情。看着眷村的红砖楼,想起这篇故事,仍觉得惊心。
台北人里另一篇故事--岁除----和一把青,是我最喜欢的2篇,背景都是眷村。岁除里那个男主人公,总活在过去的记忆中,对外面除夕的炮仗,以为是战争的炮火,吓一跳。席间一直在说台儿庄战役,奋勇杀敌,对桌上两个年轻人说“我年轻的时候.....”终于在历史—带兵打仗,负伤,如何英勇;与现实---当个炊事兵,老无所依----的纠结中喝得烂醉,看着总是心痛。
台北人整本书的主题就是当初迁徙来台的人,面对过去与现在的矛盾,有的抱住过去不放,要在台北找和上海味道一样的小笼包,也要一样地搞个家庭沙龙各路人等都去聚会;也有的干脆埋葬历史,面对现实,却总入梦时想起往昔种种。看着眷村的一地瓦砾,我想起这本书和这个作者,我在北京读他的文章,想象台北的环境;在新竹看他笔下的环境,想起在北京的书,时空交错的感觉。
在忠贞新村里有个拄拐的老人家在徘徊,看到我们挥挥手。同去的朋友说他原来住在这个眷村,听说要拆除,特地来找回忆,以前就遇到过他。看新闻说要在每一个地区指定保留一个眷村,不知现在如何。
后来还看了陆军精诚新村,房子比忠贞新村的大得多,前面还有小院子,树丛掩映环境很舒服。这一个新村也没人了,居民都已经搬到旁边的高楼里。
新竹段纯贞牛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