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笑，烟雨遥。在衡山上，刘正风和曲洋用最后一丝力气合奏完《笑傲江湖》，“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红尘俗世纷纷扰扰，我们总在相遇前期待着，高山流水风景似有灵犀，而又在分别后自言自语，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时光如许，风景依然，我也来到了南岳衡山，在春暖花开里走一段充满阳光的路。
三月的空气中，春天的气息逼近。从胜利坊走进山里，我们沿着路人的指引先路过华岩湖，然后拾阶而上。潺潺的溪水流过幽静的山谷，春雨后的树林里万物生长，正好赶上天空放晴，微风徐来拂过此间湖水，让我们奔波了一夜的疲惫心情，跟着眼前风景变得明快起来。
山林间，杜鹃花含苞待放，桃花已经开遍枝头，各色花草凑成了烂漫的春天。我们一步一步跋涉在树荫下的登山道上，偶尔停下来吃点东西歇歇脚，让山里的风吹干脸上的汗水。此刻目之所及都是挺拔的乔木，而它们新长出的嫩叶在午后阳光下更加生意盎然，置身其中无不心旷神怡。
忠烈祠便在这座“五岳独秀”的山中。走进香炉峰下翘角飞檐的享堂里，格外庄严肃穆。抗战阵亡将士总神位和22次战役阵亡将士神位居中而立，堂内还有汉白玉碑座讲述了37位阵亡将领的事迹，这些为了家国天下而牺牲的军人是民族不屈的脊梁，只有他们才配长眠在如斯青山。离开前，我们默然三鞠躬。
很久以后，我们到达了半山亭。继续向前，玄都观、紫竹林、铁佛寺等道观寺庙依次出现在盘山公路和登山道的交汇点，虽然它们门口都按规定写着提供香火，但走进里面却并没有找到赠香，这与我在泰山上看到的截然相反。衡山对外名曰“心愿之旅”，可檀香萦绕的清静道场就这样变成了赤裸裸的生意场，没有看到任何悲天悯人该有的情怀。而衡山脚下的市区，几乎家家户户贩卖香烛，此番繁荣景象无二。
下午五点，终于从南天门登顶祝融峰，我们不知流了多少汗，但总算一步一步站在了最高处。祝融峰上的风非常大，让穿短袖的我不禁感觉到凉意。一路上娟哥在前开路，傅小娣则拉着张小乐忙不迭地拍照。此时，太阳已经迟暮但却明媚，西天的云彩中散发出灿烂夺目的霞光，照耀着起伏的山峦，遍览群山视野十分开阔，让刚才五个半小时的路程都显得微不足道。
听说晚上可能会下暴雨，因此我们无法在山顶露营看日出，呆了会儿看了落日便坐车下山。沿着蜿蜒曲折的盘山公路而下，没有来时数不尽的石阶，路边树木都在黄昏中呈现了静谧的气氛。几年前，我也曾在云居山上这样沿山而下，还在那里吃过僧人们种的土豆和采摘的竹笋，味道胜过珍馐佳肴，让人感受到了自然的馈赠，也让这种生活有了禅的意味。
无怪乎李白会说，五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单凭一溪清冽的泉水、一树盛开的桃花，也足以让人为之欣喜。昔日，贬谪回京的柳宗元路过衡山，看到同样的风景忍不住赋诗寄弟：故国名园久别离，今朝楚树发南枝。晴天归路好相逐，正是峰前回雁时。
可惜第二天，我们是冒雨离开了刘正风和曲洋弹琴长啸的衡山。当坐在去火车站的汽车上，穿越窗外的层层乌云时，看见湘江北去。它会流过长沙的橘子洲头，流向浩浩长江，流入苍茫大海。我会回到那座不属于我的城市，咸辣的拌粉和清淡的海带排骨汤，会在每个上班的早晨唤醒沉睡的味蕾。但值得庆幸的是，那里还有酒有肉有朋友。
然后，在某个雨后初晴的傍晚，从繁华市区某条宽敞的街道走过，整个心情也会跟着放空。生活要有阅尽繁华的勇气，也要有闲看花开的感动。我会在慌乱的青春里，寻找自己的风景，去读书，去旅行，去体验人生。
纵然青春的上游，是“白云飞走苍狗与海鸥”。可是，每个人都是孤独发光的星体，至亲、爱人、朋友，构成了我们的星系。“星辰会陨落，轨道会迁移，或许再也见不到你。我会记得，你的光芒温暖过我的眼睛。而我，也曾闪耀在你的夜空里”。
文/萧远 2016.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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