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一座庄园的兴衰成败

    我这是第二次去常家庄园了，第一次是在去年，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踏入了这座清代中晚期鼎盛二百多年的庄园。最早知道常家庄园是在上学的时候，有一年余秋雨去榆次常家庄园，据说学校有一位教书法和篆刻的老师，激动不已前去拜会，并且当面吟诵了余秋雨的文章。那时候在学校，还没养成旅游的热爱，虽然对这个大名鼎鼎的地方畅想已久，但总觉得好像去一趟很不容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只要开始行动了，就没想象中那么难了。
   从榆次老城门口的公交车站，乘坐12路公交车，3块钱，就可以一口气坐到常家庄园了。当天是阴沉沉的天气，拍照效果不佳，但也丝毫不热，旅行比较的舒服。
   常家庄园的门前有一条水渠，里面没有多少水，这让我想起06年去天津南开大学的时候，八里台下车，校门前就有一条水量充沛的渠道。庄园前的水也让我联想到故宫的外金水桥，嘿嘿，这也是古建筑的一种讲究吧。庄园大门两侧的墙壁上，有砖雕的欧阳修《醉翁亭记》一篇，“环滁皆山也，其西南诸峰，林壑优美。望之蔚然而生秀者，琅琊也。”等等。一直不知道常家庄园门口为什么雕上这篇《醉翁亭记》，古今名文很多，为什么单单是这篇。巍峨的门楼显示出常家曾几何时的地位和财富，最上头“常家庄园”的匾额一看字体就知道是姚奠中老先生所题。常家庄园的大门像一座城堡，所以也叫堡门，只要你看看常家庄园的楹联，就知道这座被誉为民间故宫的庄园是什么气派了。堡门东楹联，上联是，晋商席卷天下雄风安在留十二万庄园遗址堪赏览；下联是，常氏囊括四海精神何存有五百年诗礼传家可追寻。嘿嘿，大院文化确实是山西旅游的一大特色，比如说声振寰宇的乔家大院，灵石王家大院，眼前的常家庄园，运城的李家大院，太谷的三多堂即曹家大院，等等，真是数不胜数，各有特色，多姿多彩啊。再来看看堡门西楹联，上联是，遂其洁清明月如画；下联是，欣然嘉喜景星照堂。常家延续二百多年的辉煌，可不是一夜暴富的煤老板，所以他们对于子孙的教育一直非常重视，对于诗书礼仪从来都谨守遵行。在一个崇尚诗文的国度里，如果仅仅有钱，会让人瞧不起，唐代时候商人的地位还不如妓女，在路上要给人让路的。解放后我们国家提倡“工农商学兵”，商人的地位不如工农，也就是说你有钱却没有社会地位。所以常家的老祖宗要下大力气让子孙们多读书，知书达理，然后“学而优则贾”，书读好了就可以掌舵经济命脉了，可以继承祖宗的家业了。嘿嘿，所以你看看常家庄园的楹联，是很有水平的。他们不仅能把贸易做到俄罗斯的恰克图，能成为对俄贸易的世家，能在福建开办茶厂，能铺展开一条四通八达的“茶马古道”，就是因为他们以诚为本，并且“腹有诗书气自华”，嘿嘿，和今天的煤老板相比，常氏家族的名声就好多了。
   上次来常家庄园的时候，常氏宗祠门口正在拍戏，一群日本鬼子端着刺刀枪跑出跑进，一群拿着扇子的姨太太正在骄阳下扭捏作态，当时围观的人很多。这次到常氏宗祠门口，却是一片安静，没有什么喧哗，只有一个游客牵着的狗在院子里乱跑，嘿，连狗都带来感受晋商文化了。那就好好受受教育吧。嘿嘿。宗祠大门两侧的灯笼上分别写着“忠恕”和“孝悌”四个字。大门两侧的对联不妨也看看。上联是，卜地辋川百代儿孙承德泽；下联是，名堂燕翼一脉先祖绍嘉猷。既然是宗祠，那这里面供奉的就是常家列祖列宗的牌位了。门口立了一块石碑，上面四个字是“传承祖德”，传承的是德操，是道行，而不是把一大笔金银珠宝留给儿孙。常氏宗祠长百余米，宽二十五米，始建于清光绪五年，也就是1879年，历时三年竣工，耗银两万余两。值得一提的是，祠堂是山西第一影视基地。在这里拍摄的电视剧电影有《狼毒花》、《李卫辞官》、《杀虎口》、《白银谷》、《白银帝国》、《龙票》、《乔家大院》、《走西口》等等。可以说历史文化价值很高。跨进高高的门槛，就看到了祠堂的戏厅，再进去是二门，再进去是献厅，最里面就是正厅了。祠堂正厅的楹联写的很有内涵，上联是，问姓起何时溯乐奏承云曾有轩辕宰相；下联是，分支兴此地考年当甘露相传炎汉将军。常家人对自己的祖宗引以为豪之情透露于字里行间。跨进宗祠正厅门槛，可以看到一个匾额，上面写着“报本”，就是报答祖宗，就是树高千尺不忘根。两侧墙壁上挂着历代祖先的画像，画像下面左右两侧各坐着一位老人，据说这是常家的两位老祖先，兄弟俩和衷共济把家业做的这么大。
   穿过小门，直接进入了静园，这里是常家庄园里的一处花园，里面葱葱翠翠的全是杏树，非常的宁静，满眼都是绿色。杏树下有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已喷农药，请勿采摘。嘿嘿，估计有游客在杏子还没成熟的时候，就已经要尝鲜了。围绕杏园，两侧的长廊墙壁上，镜框里面的石碑上刻着许多字，没有仔细去辨认和阅读。静园门口的对联写的是，渔跃龙翔瀛海新波添夜雨，鸾栖凤哕南山乔木长春阴。不禁感叹，光这些楹联里的学问，心领神会融会贯通举一反三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了。街上有一个茶馆，名叫大德玉，门口写着一幅对联，说的是，茶亦醉人何必酒；书能香我不须花。在中国，茶和酒都是传统文化的符号，但茶更加悠远，更加怡人，以茶会友，往往是知心朋友。以酒会友，往往是酒肉朋友，狐朋狗友。所以茶里面有道，茶水茶水，君子之交淡如水。
   五千年文明看山西，毫不夸张。走进大夫第，就看到一个鼎，看到一个横卧的石块上刻着“华夏文明看山西”七个字。大夫第里有人和堂，有节和堂，有慎和堂，有雍和堂。慎和堂大门楹联写的是，洞天居丽山异石梧桐柳秀润，宝晋斋柔花蕙草椿杉竹露沾。所谓君子必慎其独，慎独，立身处世都须谨慎。雍和堂大门楹联也很气派，写的是，浩溥旁通诗书上不许俭，雍容儒雅衣食边只要勤。还是强调子孙后代以及提醒自身，要博览群书，厚积薄发。另外要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常家庄园里不仅仅有一座座的房子，它的内涵和底蕴从这些楹联中可以一目了然。
   石云轩书院也值得一提，石云轩法帖可以细细品味一番，喜欢书法的朋友。现在说说听雨楼。古人似乎都有这种雅兴，无论是帝王还是晋商世家，他们的主人都喜欢在丝竹管弦中欣赏蒙蒙烟雨的迷人气息。浙江嘉兴有个烟雨楼，承德避暑山庄有个烟雨楼，常家庄园里也有个听雨楼。“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陆游在《临安春雨初霁》中表达了他对春雨的情怀。这和杜甫似乎“心有灵犀一点通”。杜工部说，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现如今的三峡下游五省遭遇严重旱情，恐怕细雨都来不及了，倾盆大雨才解气啊。听雨楼后面有一座听雨轩，轩前楹联写的是，曲水崇山雅集逾狮林虎阜，莳花种竹风流继文书吴诗。轩后的对联是，梅渚千峰雪褚帖临窗学，冰固百尺帘陶诗傍枕开。梅须逊花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嘿嘿，褚帖，应该就是褚遂良的字帖吧。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陶诗应该就是陶渊明的诗词吧。
    常家庄园的后花园为庄园中不可或缺，画龙点睛的一笔。如果少了这面湖，这座观稼阁，以及琴心亭，那么庄园的雅致气息就会少得可怜。站在观稼阁上，俯瞰整个常家庄园鳞次栉比的屋舍，俯视楼下那一面湖泊恬淡幽静的美，波澜不惊，宛如一颗明珠或者湖泊镶嵌在庄园恢弘的建筑群上。湖面上那些已经开放的睡莲，有白的，有红的，粉嫩嫩的，惹人喜爱。湖边的芦苇丛摇曳多姿，随风起伏。还有听雨楼上传出的袅袅琴声，让人感到一种诗画意境别有洞天的神韵和美感。远处的石桥，近处的楼阁，凭栏远眺，遥想着常家庄园辉煌鼎盛时期遮天蔽日的建筑群，说它是民间故宫，华夏大地建筑艺术的奇葩毫不夸张。难怪余秋雨感叹《抱愧山西》。晋商的兴衰与清朝国运的起落融为一体，当清政府在内外交困中土崩瓦解时，晋商也就不可避免地一落千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