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转世.理塘 理塘 -稻城 -巴塘 -左贡

这是属于乘客的视觉盛宴。离开雅江，连续翻越剪子弯山、卡子拉山，天似穹庐笼盖四野，仪仗队般排开的列列雪峰，让人不停按动快门，频频遗憾错过了决定性瞬间。

它同样也是属于司机的驾驶盛宴——单向双车道，前后空荡荡，虽无暇美景却大路通途，人车合一畅享乐趣，怎一个爽字了得。危险不在路面，而在弯多而急，尤其那些90度以上的“胳膊肘”，极考验转弯会车技术。

（世界高城理塘，笔者拍摄。）

仓央嘉措幼时被西藏当局选为五世达赖的转世灵童，十六岁迎入拉萨继位。在家乡自由自在惯了的他，很快便难以忍受木偶般的傀儡生活和无休止的清规戒律，遂把主要精力投入到社会游历以及诗歌创作中，而身为宗教领袖，其作品竟然以情诗为主，自然在僧俗社会引起了巨大争议。

1706年，作为西藏上层斗争的牺牲品，这位年青的黄教神王被清廷废除尊号押送北京，途中在青海离世，极可能死于政敌的谋杀。据说最后时刻，刽子手问他是否留下遗言，诗人便吟诵了生命的绝唱：

“天上洁白仙鹤，

请把翅膀借我，

不会远走高飞，

到了理塘就回……”

（画有仓央嘉措形象的唐卡）

但仓央嘉措却又并没有被历史之沙湮没，拉萨民间仍和几百年前一样传诵着他的故事，他出生的地方仍被藏族人民顶礼膜拜，内蒙阿拉善保留着据说是他的留下来的遗物——当地传说他并没有死在青海湖，而是逃了出来四方游历，最后终老于此。而在遥远的东方，巍峨险峻的横断山脉之间，则是仓央嘉措灵魂的归宿。

（长青春科尔寺大殿，笔者拍摄）

三百多年来，仓央嘉措优美的诗篇，仿佛仍随着诵经声在经堂中飘荡萦绕：

“在这短短的今生，

这样待我已足。

不知来世少年时节，

我俩还能不能相会......”

（稻城热乌寺，一座罕见的噶举派与萨迦派共有的寺院，笔者拍摄。）

稻城三神山，即观音菩萨化成的仙乃日，文殊菩萨化成的央迈勇，以及金刚手菩萨化成的夏诺多吉，她们被藏族人尊称为“贡嘎日松贡布”，即“三怙主雪山”。

这三座神山备受世人尊崇，洛克曾写道：“一生当中至少来一次贡嘎日松贡布转山朝觐，是每一个藏族人的夙愿，如果在最恶劣的气候条件下转山，可以成就更大的功德。”

（波澜不惊的珍珠海，倒映着云雾缭绕的仙乃日，仿佛观世音正禅定在碧水之上。笔者拍摄。）

让我们回到318继续西行。离开理塘，无量河水蜿蜒流淌，汽车行驶在苍凉壮阔的毛垭草原上，天地玄黄间更发现人类的渺小。

（雪山白马，笔者拍摄）

公路由草原向天际延展，进入了冰川湖泊密布的海子山——叫这地名的很多，比如理塘至稻城路上也有一个。垭口处，雪峰环抱中两个蔚蓝色湖泊静卧山腰，如姐妹般相伴相依，故得名姊妹海，也有人说，她们是菩萨的两滴眼泪。

（海子山远眺格聂，笔者拍摄）

与贡嘎类似，格聂顶峰与山脚落差极大，给人的印象无比壮观，十九世纪的外国探险家写道：“没有任何词语能形容这座高大的山峰，在这里任何旅行者都可体会到藏人的心情，不由自主地称之为圣山。”

海子山曾车匪路霸横行，他们拦路勒索打劫，让美丽的风景蒙羞。后来政府专门设立了警务站严肃治理，强盗已基本绝迹，但游人还是小心为好，下车一定锁好门窗。

下站巴塘在高寒的藏区是个另类——县城海拔仅两千五百米，夏季气温竟达35度，且土地肥沃雨水充沛。仅数小时，就从“世界高城”过山车般到了“高原江南”，超现实的玄幻感油然而生。

金沙江河谷里的巴塘，冷空气很难到达，而热量和水气又不易散发，因此才有独特的小气候。江对岸就是西藏芒康，当年雍正皇帝以金沙江为准绳重新规范了川滇藏边界，江东的巴塘、理塘等地正式划归四川，一直延续至今。

做为川藏南线与滇藏线的交汇点，芒康遍地云南般的红土地。偶尔还能看到驮运食盐物资的马帮，在高速发展的今天，他们已离我们渐行渐远。

（澜沧江畔红土地，笔者拍摄）

TIPS：

1、本天行程雅江-理塘-巴塘-芒康-左贡，全程约570公里。路况绝大部分很好，不过左贡兵站前的那段318国道维护很差坑洼遍地，雨天更会积水，需特别当心。如果从理塘去稻城三神山，来回还要再加上五百公里，起码多出两天的时间。

2、康区是藏族古代地理区划，包括西藏昌都地区除波密县之外的地方，青海玉树州，云南迪庆州，四川甘孜州除色达县和泸定县之外区域，以及凉山州木里县，居民称为“康巴”，即“康区的人”。

3、黄教即藏传佛教最大派别格鲁派的俗称，以达赖和班禅为最高领袖，势力远超其他教派。

4、其实，理塘附近有两个毛垭草原，大毛垭在往巴塘的路上，去稻城经过的则是小毛垭。

5、“三怙主”是藏传佛教里最重要的三位菩萨，即佛部的文殊菩萨、莲花部的观音菩萨以及金刚部的金刚手菩萨。而汉传佛教里并没有金刚手，一般认为他对应普贤菩萨或大势至菩萨。

6、白教即藏传佛教噶举派，下有十几个支派，格聂是嘎玛嘎举派的圣地，该派领袖为著名的大宝法王嘎玛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