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 都 三 日（外一章）

   成 都 三 日（外一章）

             　　       2013 ．10．11

         李俊华

国庆节放假七天。女儿提议自驾去成都，然后拐到九寨沟，看看秋天的九寨沟景色，得到大家赞同。她的闺蜜艳子也一起去。为避开出行高峰拥堵，我们一直到十月三号才出发。

三日清晨六点半，我们已驾车出发。艳子是头天下午就来了和女儿同住在家，为的就是早晨尽可能早动身。准备的东西可谓齐全，塞满了后备箱。也奇怪，平日总嫌东西多，这时，看到这一大堆东西，心里却有一种踏实感，也许这就是对出游的不确定性的一种微妙恐惧：当万物皆备于我时，信心即被补充足了。

刚刚七点多，我们已经到了秦岭隧道的服务区。这时，太阳已经露出笑脸，金色的阳光怯生生的把山峦、树木照得明暗分明。下车来，立刻感到微寒，忽的就想起了宋祁的“绿杨烟外晓寒轻”，显然，这时的寒意确实轻微，但是否轻到可以称斤论两？不禁哑然失笑。服务区里已是人群鼎沸，熙熙攘攘。简单补充了开水，又匆匆上路。一路上，自然不断有美景触动我们的兴奋点，停车、拍照，还要不断提醒女儿，累了就休息。就这样，下午五点多，顺利到达成都——800公里呀。在市区绕了两圈，找到了事先订好的酒店。安顿好后，已是华灯初上。俩女孩提议去吃火锅，一打听，不远处就是“一品天下”，于是兴匆匆前往，兴尽而归。

第二天听女儿建议，去了宜居家居。这是一家有名的瑞典风格的家具店，规模、设计、品种都很独特。更主要的，是目前西安还没有，全国也为数不多。女儿订了几件家具，我居然看到了我梦想了许久的一架落地台灯，也一起买下了。下午我抽空去寻找金沙遗址，到了门前才发现，时间已不够用了，只好怏怏而归。

回到住处，女儿说太累了，明天要睡到“自然醒”。我一想，何不利用上午这点时间，去趟四川省博物馆，主意已定，查看地图，预设了几种方案，一夜无话。

第三天早早起来，出所住酒店不远的一家小面馆，很干净，于是要了碗豇豆面，可是碗里的一大片花椒还是吓我一跳。这时，桌子对面来了位带小孩的年轻母亲。那小女孩四五岁样子，很乖巧，我给她做个鬼脸，小女孩想笑又不敢笑，愣愣的看着我。我吃了几口面，花椒的麻已经令我叫苦不迭。我对那个专心给小孩喂饭的母亲说：一个老文人（林语堂）说过：痛可忍，痒不可忍；苦可耐，酸不可耐，吃了这面，我想可以在那句话后面再加一句‘辣可忍，麻不可忍’。那年轻的母亲听我这话，嘴里的面差点就笑喷出来，也许怕我太尴尬，她很快收敛了笑容，很认真地说：是呀，现在川菜打遍天下，许多北方人都接受了川菜的辣，可是这麻味儿，还是让多数北方人害怕。我已经被麻得没有了味觉，只是点头称是。

饭后，匆匆乘车来到省博，时间还早，还没有开门。我大概估量了一下方位，断定这里距离杜甫草堂应不远，便向草堂走去。

成都确实是个好地方，到处绿草如茵，竹影婆娑。在曲径通幽的小径上走不多远，就来到杜甫草堂。上前一问，门票也七八十元。颇不爽，恨恨的问：省博都免费，你们却还要从古人身上发财，还是这位最具人民性的诗圣身上？售票的小伙子不紧不慢的说：老师傅，国家规定，政府出资建的博物馆、公园都一律免费；古遗址都收费。无奈，一看时间，估计省博也快开门了，只好怏怏放弃这里，去那些不收费的地方消费免费吧。在省博里浏览，才感觉到，四川的文物无法与陕西相比，就拿青铜器说，文物级别都不高，也谈不上精美。虽然，以纯粹考古视角看，应该是越粗糙，越简陋年代越久远，文物价值也越高，但人们总是喜欢那些古老且精美的文物，是否也可以说美是超越时空的？难说！但是出土时间都一律标着“公元前475年—前221年”，如此断定年代太粗疏了！看到一尊石像，牌子上写的是二郎神，还是复制品，出土于都江堰。我问保安：真品在哪？答曰：真的在都江堰。我无语：那真正的孤品，也只有放在都江堰才恰当！

从省博出来，门外已是大雨如注。匆忙打车与妻女会和，然后慕名去陈麻婆豆腐吃饭。没想到，门口熙攘的人群，居然还是发号排队等候的，一个女服务员在那里发票，凭票叫号。号码是手写在不规则的纸片上的，说明这种情况也只在黄金旅游周才会有的。大约排了半个多小时才得以入座。结果，麻婆豆腐没吃出多好，反而是豆瓣鱼味道不错、一大壶豆浆也很好喝，四个人消费160余元。出来后门口排队的人有增无减，不免感叹，这种排队现象确实久违了！由此联想，这四川成都地方，本是富庶之地，人们贪恋口腹之欲，会吃、讲究吃，当然主要因为它物产丰富，是西南隅的鱼米之乡。难以想象，千百年来的富庶安逸之地滋养出食不厌精的川民，到了毛执政时期，居然哀鸿遍野饿殍遍地，到文革后期的最惨时节，外来人用几百斤粮票，就可以换走一个十七八岁姑娘，这是何等惨绝人寰！

准备返回时，又看到了那家“勾魂面馆”招牌。回想起前年九寨沟之行就曾与那老板娘逗趣：难道吃你的面，还能吃出金戒指不成？老板娘摇头：没有！我大笑，那你凭什么勾我的魂？心里还在窃想：你又没有王昭君的容貌，我凭啥被你勾魂！没想到，一旁的小外甥来了灵感，说道：有一次坐火车，火车里的广告牌就说西安有一家“泼妇鱼庄”—— “勾魂面馆”对“泼妇鱼庄”岂不“绝对”！妙呀！我大叫一声，老板娘被我的嗓门惊了一跳……。

                                                                                  2013．10．16—10．22

                     小 城 江 油

                                                  10．16

原来计划是在成都玩两天，然后去九寨沟。到成都后在电视上得知，九寨沟拥堵闹事，只好作罢。于是在成都吃完陈麻婆豆腐，大致收拾一番，就又赶路了。这次目标分明，直奔小城江油。因为已经知道，广元住宿已满，还是小城保险。大约200多公里，天刚擦黑就到了，还好，小城人少，住宿价格也合理。安排好旅店，又在城里转了几圈，就赶紧回去洗澡休息了。

我有个习惯，到一个新地方总喜欢早晨早早起床，当然也是一般都不睡懒觉，故此这种新奇好奇更刺激我。在晨曦中，沿着江油街道漫步，充分享受小城的宁静、轻松、慵懒。这里，没有都市的嘈杂、喧闹，极少有急匆匆赶路目不斜视的都市人。看着小贩新捕的鱼虾、水灵灵的蔬菜和三三两两的行人，宁静的城市正渐渐醒来，像一个慵懒少妇，伸伸懒腰，瞬间就焕发出青春的靓丽和风采。走着走着一转头，“太白公园”的匾额映入眼帘，于是，随着晨练的三三两两的人走进去。右侧一群舞刀弄棒的人群背后，映衬着“海登法师武馆”的招牌，心里一楞：是的，记起来了，原来海登就是江油人。但我生性不喜武功，也就无意流连，继续前行，直到听到水声，看到一道水流，才意识到，这水一定是涪江了。

凭栏眺望，江水不很宽，也不急，款款流过，几只白色鹳鸟在对岸水边嬉戏。估计了一下，这里应该是绵阳市涪江的上游。我有个感觉，一个城市有了水，就有了灵性，整个城市就显得温润、灵气、雍容，似乎水的灵动也拉近了人与人的距离，使人之间也有了一种温情、和睦。这种感觉在前年到绵阳时就有了，只是这次又见涪江，那沉积在心底的感觉就一下子跳了出来。

太阳出来了。看看时间，该返回了。回到旅店，她们也收拾完毕，于是去吃早饭。饭后就来到李白纪念馆，环境还好。于是遐想，这江油小城1300年前是什么样子？应该是更加清秀静谧，人烟稀少，故此能激起大诗人的儿时灵性？在一处书画精品展示厅门口，看到一幅对联，是邓拓的，一问才知，这是邓拓的一首律诗其中的两句。也许是对邓的同情，觉得他的字很不错。我对那女服务员说：可惜邓拓满腹才华，死在了毛泽东手里。哪知那中年女士却颇不屑地说：不怪毛，只能怪他自己。我吃惊的看着她，她继续说：邓写了篇文章送给毛看，毛不同意发表，他又给刘少奇看，刘同意发表，结果就发了，你说，若是你，你会高兴吗？我惊愕的一时语塞。那女士也许认为自己胜利了，扭动着腰肢款款而去。好一会我才反应过来。我在想，为什么我们为尊者讳就可以不顾一切，直至生命！为何会用工作失误、脾气、怒火等本属微不足道的东西，去有意掩盖、遮蔽生命、血腥、无数的冤魂。似乎这些无辜生命都不重要，唯有领袖、伟人发个脾气、放个屁都重要！要用生命来抵偿权势？事过境迁，几十年过去了，今人还要用鲜血生命给伟人赔罪、作注释？究竟是伟人残暴？还是今人奴颜。细想来，都有！

回想起2011年夏天九寨沟之行，赴蓉时因汶川路断，只好改走平武、绵阳，在长途车上看到李白故里的招牌，当时很是神往，想，不知哪一天才能来凭吊李白故里，岁月疏忽，熟料两年后居然成行；居然在这样的谪仙故里，遇到这一位活宝，发了这一番谬论，但还是应该感谢她：是她的谬论，引起我思绪注意到了以前不曾留意的地方，这就有价值。

在江油小城逗留不到一天，又在下午赶到了剑阁。在这里才感觉到何谓天险，何谓名副其实。想到三国时蜀军扼守此处，却不料邓艾绕道奔袭拿下成都，待阿斗投降诏书到达，守卫剑阁的士兵怒而以剑劈石，发泄心中愤怒，如今面对天险，思古之情悠悠，确实为蜀兵叫屈！

在剑阁不足三小时。上车，返程，大约下午17.00汽车驶离四川地界进入陕西，离家又近了一步……。

                                                             10．18—10．22

                                                                 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