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旧州和鹅泉

  将目光顺着流水向前延伸，一座土灰色三层古楼阁伫立在绿水上，身前小桥轻横，身后青山玉立，一派自然气，一股书香味。楼是明清古物，取名文昌阁。走近，楼前烟雾缭绕，大概是家长在为赶考的子女烧香许愿吧。楼旁有穿着壮族民族服装的两男两女，男的静坐无声，女的走到河边，亮开嗓子，唱起了悠扬的壮家民歌。那两个闷坐的男人，你们怎么就一声不吭呢？

    文昌阁是中原文化的象征。我在古镇外公路边一片游人不到的墓园找到了这个偏远地区的文化源头。墓主叫张天宗，南宋末年追随文天祥抗元兵败后南下到此，见是山水佳地，就定居下来，开荒造田，引水灌溉，将中原的农业技术和先进文化传授与当地民众。当时这里叫顺安垌，人们就推举他做了垌主。后人在清代为他建了这片墓园，上刻“垌主佳城”。我突然想，如果从这里进旧州古镇，不就可以免了门票吗？张天宗可能会笑我。

    别墓园，回古镇，街巷闲走。沿街的老宅大都开着房门，见我们向屋里张望，热情的年轻男主人邀我们进屋参观，为我们的保温壶加热水。这是一栋两层三进的楼房，前门沿街，后门临河，中间有长长的甬道。房未经装修，保持着自然的凌乱。我从前厅穿过甬道走出后门，眼前是一幅喀斯特山水画。旧州人有福，居住在风景里。

    与男主人闲聊得知，他现在生活在南宁，这儿是他的老家。年轻人更喜欢外面的花花世界，同时也忘不了这片美丽恬静的田园，总会不时回来看看，住几天，寻求那一份宁静安逸的时光。

旧州就是这样一个让人留恋不舍的地方。

    出旧州，溯鹅泉河向西北几公里，就到了鹅泉。

    鹅泉与以往见过的济南趵突泉、镇江中冷泉、无锡惠山泉和杭州虎跑泉那一类泉水不同，它是由地下暗河泄出而形成的一片面积约十亩的水域，是著名的德天瀑布的源头，因风景秀丽而成了靖西的一个旅游景点。

    鹅泉名字的来历富有神话色彩。从度娘处抄来的清道光《归顺州志》载：“鹅泉水在城西南十五里，世传有杨媪于野外拾得二卵，以苇覆之出二鹅子，养之泉地，鹅搅水成潭，深不可测。”民间则说成是杨媪用自己的体温将鹅卵孵出并像女儿一样养育，小鹅长大后为报答杨媪的恩情，搅水成潭，聚水成川，灌溉出一片鱼米之乡。

    鹅泉本来是一处自然的田野乡村，纯净剔透的湖水四周是婀娜妩媚的喀斯特山峰。明朝有位地方官写了一篇妙笔生花的奏折给嘉靖皇帝，说皇恩浩荡，神泉报恩，羽化成泉，皇帝一高兴，就赐了“灵泉晚照”四个字给此地，刻在了山崖上，时间一久，就成了古迹。旅游部门借题发挥，在村里围出了一个景区。自然山水就成了敛财工具。

    从暗河流出来的鹅泉水一尘不染，被誉为“天下第一净水”。曾有日本专家将鹅泉水带回化验，结果比市面上的纯净水更加洁净。俗话说水至清则无鱼，而鹅泉里却有成群的鱼儿在水草间嬉戏。

村口鹅泉河上有一座清代的十五孔古桥，60米长，1.5米宽，有它在那儿卧着，画面就有了韵味。古桥的西面远处是一个山坳，那是太阳每天回家的通道。放牛的农人见到太阳西归，就想到了回家。家在对岸，古桥是最近的回家路。农人赶着牛慢悠悠走上古桥，牛、人、桥都披着一层金色，融化于山水之间。咔嚓定格，就是一幅古典的牧归图。

    太阳回家了，人就该晚餐了。在残阳里吹着初春的暖风，面对渐渐朦胧的山影，尝一口鹅泉特有的水草煎蛋，那鹅泉水里捞出来的水草与鸡蛋在锅里一混合，竟是鲜美无比。山水与美食，在这一刻组成了一个美好的世界。

    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