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東的辛德勒 舟山路

舟山路，我很久以來一直想去卻沒有去，不僅有森嚴的提籃橋監獄，還有二戰安全區的遺址。

這個在二次世界大戰時期收容了大批猶太難民的地方，讓上海在其時的國際大都會形象多了一重意義。這裡不僅會不斷地運來巴黎的最新時裝、西方的新奇玩意以及野心勃勃的洋鬼子，也會接收流離失所的猶太人——類似的現象也在二三十年前的香港出現過，如今的香港，熱衷於前來購物的國人只知道尖沙咀有一條名牌雲集的廣東道，卻鮮有人瞭解昂船洲及白石船民營曾經迎來了一波又一波爲了逃避國內戰爭的越南人。

猶太人的堅韌使他們隨著摩西流放四方，也讓他們被卸落在遠東的陌生土地上之後仍能生存下去。他們把髒亂的安全區建成了“小維也納”，如常地到教堂虔誠祈禱，去咖啡廳細語呢喃，甚至有個別人和當地的中國人組成家庭，但猶太人和這個東方國度依然像黑咖啡與綠茶那樣難以完全融合在一起。戰爭結束后，猶太人紛紛回到以色列複國，他們在中國留下的，除了在中國水土不服的人情世故，還有在這條淺窄的街道上一排外廊式的房屋。

仰頭去看這些建築群，是經典的巴羅克風格，老得泛綠的紅磚牆上嵌著半圓的窗戶，屋頂或是廊柱上依稀有十字架樣式的裝飾，但如今住在裏面的，卻是天天為油鹽醬醋犯愁的市井小民。他們可能更加關心不遠處的菜市場每天的菜價，多過每天起居的房子背負著什麽歷史意義。

據說舟山路是上海永不擴建的馬路之一，為的是保護這些歷史遺跡，可是這樣消極的放任，已經讓此處的生活環境愈發惡劣，不僅街上臭水橫流，垃圾亂堆，而且居民把晾衣架、檐棚隨意搭建在紅磚房之上，也很可能讓房屋結構變得脆弱甚至倒塌。

在香港，尚有羅啟仁為遭逢同樣命運的永利街拍一部《歲月神偷》去喚起公眾的關注，但是舟山路的命運又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