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山行（4）——山顶的小屋

  20年前小镇上周末的娱乐方式主要是看录像。放映录像的时候镇上唯一一条商业小街都不见人影。那个时候，放映录像的手段是依靠一座山顶上的发射台，其实就是一间小屋。每到周末，父亲就会和同事背着电视及其它设备上山。晨去夜归，一次上山的加班费是8毛钱。

   山顶上的小屋简单，但是是小镇上任何地方都能看得见的小屋。离开小镇的时候我还小，对小屋好奇却没有机会登顶一观。登顶的辽阔景象对于我是一个谜，山背后藏着什么东西，对于我又是一个谜。

   山就在面前，小屋就在头顶。就像来赴20年的约会一样，我来了。你还在等着我吗？这里刚化过雪，唯有上山的小路依然有雪迹，正好呈现了上山的捷径。

    我转过身来，整个小镇尽收眼底。屋舍，农田，排列有序。层层山峦，由近及远，错落至天边。广阔的天空犹如大洋的深处，蓝得如此深邃。雾气在山腰升腾，如同洋流的涌动。怪不得如此壮丽的景观要成为一个秘密牵扯着我，不管多远，不管多久。

    上山容易下山难，更何况我忘记了下山的路，跑过来，跑过去。最后决定披荆斩棘杀出一条路。枯枝一丛丛挡住了我的前行。腿伸下去，就死死被抱住一样，折断一群，又有一群。有时一根树枝硬生生地打在脸上，很疼，但幸好不是带刺的。费了半天劲，枯枝刺藤还是死命地挡住我，环顾发现上山的路就在对面的坡上，相对而视，阳光正好把阴影一步步推赶开，露出小路、雪迹及上面的脚印。脚印是上山的方向，正是我刚刚留下的。

    当我身在小路上的时候，看到对面，刚才披荆斩棘闯下去的方向竟然是悬崖，下面是光秃秃的石壁。我真的要感谢死命挡住我的藤枝树蔓，是它们在挽留我，挽留我的生命。

    小路上不光有我的足印，还有梅花状的印迹，定然有闲致的小狗散步于此。看得出神，脚下一滑，顺着山坡突噜下去。小狗的梅花印没了。

    我重新站在山下，仰望。大山依然像以往一样，静静的，默默的。但是我知道它是在挽留我的，依依之情我心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