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宗教与台湾人 台湾

十三、宗教与台湾人

初到台湾，许多人最直观的感受是房子比较破，硬件设施已远被日新月异的大陆沿海发达地区超越了，紧接着就会感受到台湾到处寺庙林立，老老小小虔诚信众无数。据台湾省文献委员会统计，小小的台湾，大小寺庙超过万座！可谓另类“台湾奇迹”。

不过你别看台湾到处都是寺庙，就以为大部分台湾人都信佛教。其实统计显示，超过一半的台湾人信仰的是“道教”，信佛教的排名第二，信基督教的排第三。别以为台湾人都信妈祖，台湾各地也是教堂林立，毕竟老蒋小蒋一家子都是基督徒。

话说回来，大部分台湾人信的不是真正的“道教”，当然更不是纯粹的“佛教”，而是一种很难准确归类的台湾民间宗教。比如台北赫赫有名的艋舺龙山寺，每天都挤满了朝觐人群，但你会发现这座号称“寺”的地方属于“台湾本土化的佛教或道教”，而非普适性的大乘佛教。

这就要说到今天大部分台湾人的宗教信仰正传承了中国自明清至民国这一路走来的最纯正的民间信仰，那就是儒道释三教合一，又拜孔子，又拜太上老君，又拜佛祖菩萨。这和我们大陆经过文革彻底摧毁后，重新建立起来的寺庙完全不同。

从文字学上说，“寺”是拜佛的场所，“庙”则是儒家祭祀先贤祖宗的场所，所以才有太庙、孔庙、关帝庙等说法，而“观”才是道教的祭祀场所，所以叫道观。然而明清时期以来，道教逐渐没落，道士们降格为了靠算命驱鬼讨生活的中下层人士，儒家虽然是统治阶级正统思想的高大上，但缺乏系统的宗教理论，所以逐渐的，儒家的先贤和道教的神仙也都被放入了本土化的“中国特色”佛教寺院里。

而到了台湾则更胜一步。比如在艋胛龙山寺里，祈求高考金榜题名的会拜儒家系统的文昌君，祈求早生贵子的会拜道教系统的注生（送子）娘娘，祈求钓到金龟婿的则会拜很难归入哪个系统的月老，但其实龙山寺主奉的是佛教系统的观世音菩萨，不过大部分台湾人信仰的主神是妈祖（佛教肯定不收妈祖这样的神，只能归入道教，所以道教才成为名义上的台湾第一大宗教），除了专门主奉妈祖的天后宫，像龙山寺这种地方，妈祖的祀像同样摆在非常重要的位置（从位置和大小上看，注生娘娘只是天后娘娘边上的一个次级神）。

当然，还有什么玉皇大帝、四海龙王、城隍爷、土地公、关公、华佗、郑成功，甚至连什么东晋或者南宋某场战役中获胜或战死的将军都有可能和佛祖菩萨十八罗汉四大金刚在一个寺庙里并排供着……这幅既诙谐又和谐的景象，其实我们在《西游记》中早就见过了。只不过如今我们眼里只不过是故事里的人物形象，在台湾老百姓眼里却还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记得《海角七号》中，友子将一条含有台湾原住民精灵崇拜文化寓意的日光之珠（象征尊贵、高贵的地位）送给茂伯时，茂伯虽然心里暗爽，但表面上还是一脸愁容地掏出了胸口挂着的妈祖挂件，说“他们在一起会不会吵架啊”……由此可见，今天大部分台湾人的信仰，还是和我们的祖先一样，是一种功利主义、实用主义导向的信仰，不求信得纯正明白，只求你能应了我的心愿，那我就来者不拒，属于典型的“杂食动物”。

尽管信得功利，但因为老百姓都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满天神佛都在看着你，于是小学生考试前会拜拜，政客参选前会拜拜，商场开业前会拜拜，工程动工前会拜拜……所以人就会有敬畏之心，就不敢轻易做坏事，就会想办法拼命积德，造善业，万一没把持住做了坏事就容易良心不安，一定要做点什么好事弥补一下，好让自己下辈子混得好一点。

而今天生活在中国大陆的中国人同样信仰功利主义和实用主义，但已经不再相信世间有神灵，因果有报应，不信天意，不信命理，只信红彤彤、粉嫩嫩的毛爷爷——你是我的小丫小苹果，怎么爱你也不嫌多——结果中国人成了经济建设天下无双，举世无敌的伟大民族，OH，YEAH~

当然，台湾人这种混沌混搭的信仰观，其实和真正的信佛不一样。所以以台湾四大佛教道场，即高雄佛光山、花莲慈济精舍、新北法鼓山、南投中台禅寺为代表，在过去几十年里开始向台湾民众推广“人间佛教”，希望佛教信徒能够“正信”。其中以法鼓山圣严法师（已圆寂）和佛光山星云法师的影响最大，在许多台湾人家门口都会贴着圣严法师的语录，而且台湾的“人间佛教”还影响到了香港、新加坡、马来西亚等其他华人圈。

回到本文的最初，我说台湾最美的景色是台湾人，因为你会感觉到那些和你一样讲中文的华人，却有着和你身边的大陆人完全不同的精神面貌和谈吐修为，总给人一种内心暖暖的感觉。而在这种社会和谐的表象背后，有台湾民主化运动的功劳，也有台湾民众普遍有信仰，有敬畏的作用，就像星云法师提倡的“三好运动”一样：存好心，说好话，做好事。

如果人人都能做到这“三好”，社会怎么可能会不和谐呢？

记得在从九份下山的盘山公路上，我们大巴车前正好有两个年轻人把机车开在路中央，速度很慢导致我们的车无法超越，而这个司机在找到机会超越过去时，居然特地放慢车速，打开右边车门，我以为他压了一肚子的火，准备开口骂娘了，谁知他和和气气地和那两个年轻人说：“年轻人，以后开机车要靠右边，否则很危险，容易撞车哦。”

一瞬间，感动油然而生。

记得在鹿港小镇的游客服务中心，年轻的工作人员忘记交代我一个交通细节，特地跑出来把正在远去的我叫住，和我仔细说完后，还为自己刚才忘说了而向我鞠躬致歉。

一瞬间，感动油然而生。

记得第一次去淡水时，赶到淡水红毛城时已是17:58，而红毛城周末开放到18:00结束。以大陆的旅游经验，此时景点工作人员肯定不会放行，更何况这是个本就不收门票的景点，工作人员巴不得提早下班呢。谁知红毛城上的工作人员看到我们迟疑的眼神，主动说“快上来看，我们马上要关门了哦。”等我参观完后出来时，已是18:04，工作人员特地我们几人延长了开放时间。

一瞬间，感动油然而生。

记得在台南孔庙边上的自行车租赁点，半政府半商业性质的租车行老板只愿意给我们两辆自行车一把环形锁，一开始我们以为他故意克扣我们一把锁，并对这把大力钳一剪就断的纤细小锁的安全保障作用表示担忧，老板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治安再坏的地方也有好人，治安再好的地方也有坏人。在台南，我不敢保证没有坏人会偷车，但真的不太会有人偷脚踏车，你们放心啦，一把锁够用了，我们不会骗你的！”后来我才知道，别说是自行车，就算是台湾人最常用的机车，往往也只有一把车把方向锁，车钥匙一锁一拔就走了，根本不像大陆那样要锁好几把厚重的U型抗液压锁。

租完车后，老板还亲自带我们参观并讲解了同样免费的台南孔庙以及周边的几幢日治时期建造的特色建筑，力哥边走边听边心想，讲解结束应该就要收小费或推销其他旅行产品了吧，看他讲得那么卖力，要不小费我给200块？……谁知，讲解完后，就没有然后了。

再然后，当我第三天早上去还车时，老板一边说“欢迎再来台南玩”，一边还送了我一包他们自己做的糖精片……

后来在彰化孔庙和高雄孔庙，力哥同样遇到了免费讲解的义工。

一次又一次，感动油然而生。

记得台湾人看到前方有游客拍照往往都会主动停下脚步，而如果是台湾人拍照时有人让路的话，往往拍好照后都会表示感谢。

记得台湾人购物时都会向店家说一句“谢谢”，更准确的说是买卖双方一起说“谢谢”。仔细想想也对，用自己劳动换来的钱，去换取别人的劳动成果叫“买”，用自己的劳动成果换取别人劳动换来的钱叫“卖”，买家和卖家，又有谁显得更高尚一点呢？难道不都应该对对方的付出表示感谢吗？这种观念，恐怕是习惯了“顾客就是上帝”，充满高高在上的恩主心态的大陆金主们很难理解的吧。

阿里山不算很秀丽又如何？日月潭不算很静美又如何？太鲁阁不算很险峻又如何？台湾的硬件设施远不如魔都帝都又如何？只要我们感受到台湾人的心是美的，并且能将这种内在的美所带来的瞬间感动留在我们的内心深处，在潜移默化中改变我们的日常行为，并影响我们身边的人，进而努力让我们的社会也变得更和谐美好，这难道不应该是台湾自由行给我们带来的最大收获吗？

PS：力哥做个小广告。作为《理财周刊》首席记者，CHFP（国家理财规划师）持证人，复旦大学金融学硕士，力哥目前正在捣鼓一个名叫《力哥说理财》的视频脱口秀，通过轻松有趣又充满娱乐性的方式，向年轻人传递正确又实用的理财知识和投资技巧，喜欢力哥的文字风格，想看看力哥插科打诨的真人表演，更重要的是，觉得囊中羞涩，想要筹集更多银子作为旅游基金的小伙伴，一定不要错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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