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纬度: | 81.466426038976 30.697734887879 |
旅游评分: | 4.4分 |
旅行费用: | ¥0元 |
景区类型 : | 9 |
游玩天数: |
只有在那片雪域高原上,你才会慨叹自己的语言竟然如此之贫乏,只有身在那广阔无垠而愈发显见自己的渺小与自由的土地上,你才会慨叹自己永远都不够丰富和细腻的感受,只有在包围着团团絮白与荧荧碧蓝、灵灵轻绿的缥缈时空中,你才会慨叹造物的神奇竟将这样的偏爱都给了那广阔的无人区域。车行驶在藏北那曲大草原上,面对眼前的一切,让我还能说些什么呢?再华丽的词藻再美艳的语言再如簧的巧舌也不足以描述那一路下来的心旌摇曳。
勘入画境。我的一个多年挚友在看到我MSN上放置的那张当惹雍错的合影以后,兴奋地描述,好像一张油画一般,看似随意涂抹之处尽是难以言表只能意会的美,颜色悾惚神韵悠然而兴。看到她话语间闪着光亮的双眼,心底漾起醉人的情绪,这原来就是勘入画境。油画总给人一种意境下悠远隽永的美丽,让人久久地咀嚼、体悟而难以忘怀。那山、那错、那草原,那蓝、那白、那绿,那看不到边际的远,那望不到尽头的高,那仿佛宇宙洪荒混沌初开的阔大,将我的身体心神都幻化成无数的更小再小最小的个体,这些小小的几乎看不到的我,自由翱翔自由穿梭自由游走……
在初进阿里的那几天,白天我身处天堂,在美景中沉醉无法自拔,晚上我却如置身地狱,头痛气闷恶心如影随形,往往夜间都在煎熬中度过,只是这样的状况每天都会有所减轻,一直到几天以后消失无踪,像重新回到平原一样,只要不乱跑乱跳疾行快走,就一切正常。从纳木错出发到班戈,班戈的那个晚上以后,高原反应就在渐渐远离我,好像高原给我的一个考验,考验我对西藏的爱到底有多深,考验我是否能够不畏各种艰辛而向她献出我的爱,我熬过了最痛苦的阶段,通过了这考验,于是,我一切恢复如常。
班戈县城里,在一间河南人开的店里吃了早饭,是老板煎炒烹炸了半天的杰作,端出来的是碗油汪汪的面,吃面的时候,忽然想到前一天远远经过的班戈错,像蓝色的画笔留了一抹在人间,为远山与劲草配饰了安静的伴侣。班戈到申扎,依然驱车藏北大草原上。美丽的油画中,有黑的白的牦牛缓慢地移动,或水中沐浴,或草场闲庭信步;远远近近遍布山野的羊群,给草原添了山间野趣;偶尔几只优雅的岩羊奔跑在草原上,颀长的身躯,美丽的颈项,那白色的心形屁股,用忘记了是当时哪位高人的话说是,非常性感;那群黑颈鹤比卓玛更像淑女,悠然徜徉在草原上,忽然振翅高飞了,便在天际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总是卓玛的眼尖,那么小的兔子和田鼠,忽然蹦跳出来,她也能一下子“捕捉”到,然后大喊一声,便引来一车的惊叫声与咔嚓咔嚓的快门声。在西藏,凡是生灵,都被毫无例外地冠以“藏某某”的称呼,藏牦牛,藏羚羊,藏野驴,藏野兔,藏老鼠,藏野狐狸……我们呢,当然就是当之无愧的藏野人咯。
中午路过草原中孤零零的藏民村落。停下车来,准备在藏民家歇脚吃午饭,吃地道的藏餐。村子里是典型的藏式民居,低矮的土房子,屋顶平平整整,与四围浑然一体。戴着墨镜高大帅气的藏族男子弯腰从门里出来,把我们让进昏暗的房间,一时间,屋里屋外立即围满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孩子们,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我们,神情是羞涩的,而,眼神却是肆无忌惮的。这里的藏民看上去都基本不会汉语。我们的交流都是眼神与身体上的。围在身边的孩子们,衣服破旧而油腻满是污迹,一张张小脸蛋又红又黑又脏又皴,更有很多孩子鼻子下面都拖着条长长的“鼻涕妞妞”,白白的亮亮的,怎么看怎么担心它会随时过了楚河汉界流到嘴里去。即使这样,却依然难掩他们本来的漂亮与纯真,每个孩子都有着黑黑大大的眼睛,有着忽闪忽闪长长的睫毛,有着端庄和漂亮的轮廓,最让人不能释怀的是每个孩子都有那样一种干净纯洁不带任何杂质的眼神,很久很久以后,甚至是很多很多年以后,当你偶尔思绪闪回到那个时空的时候,那双眼睛那种眼神还将清晰地出现眼前,那是荡涤心魂和令你痛彻心肺的,那样恶劣的生存环境下的,最纯净的心。
常红喜欢孩子,在孩子堆里走到哪里拍到哪里,拍完就给每个孩子不厌其烦地翻看;卓玛是“招”孩子的孩子王,走到哪里都会遭到孩子的“围攻”,后来被大家称为“爱心大使”。此时的两个人依然拿着相机在孩子们的簇拥下,什么叫和谐,看看她们就知道了。小胖在门外的台球桌旁(这么偏远的地方也居然有台球桌,可见“现代文明”对藏人藏文化有了多么大的影响,又是多么的“深入”了)与一群孩子鏖战得正欢,那个时候的小和尚呢,在一边忙着狗仔的营生。
一个手里擎着扫把的小小男孩,一直远远地看着我们,只是那样看着,扫把杵在地上,身体歪向一边脑袋歪向另一边,像个小小的不规则的S形状,有些羞涩地将下巴抵在胸前,用眼光努力地跟随着我们这边的一大群人。那个童真那个可爱那个惹人怜惜,我举起手中的相机,向他拍过去,他却一下子羞涩地跑开了,身后拖着那个扫把,他难道以为自己是哈里波特吗,唉,他又怎么可能知道哈里波特呢。他拖着扫把躲到了我们停在远处的车子后面,单露出半个小小的脑袋在阳光下,却再也不肯出来了。
第一次发现藏族的姑娘是那么样的美丽,包着鲜艳的粉色头巾,穿着粉红的藏袍,阳光下如含羞草,多情的眼中含着梦幻般的颜色,她怀中抱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婴儿,对着我们的镜头羞涩中的一颦一笑都令人着迷。给她看定格在相机中的自己,她笑了,忽然想起那首歌的名字,天亮了。来用形容的她的笑颜,她笑了,天,亮了。这是一个让人多么魂牵梦萦的民族呀。
午饭做好了,戴墨镜的藏族帅小伙指挥着藏族姑娘们给我们盛藏面,端酥油茶,他酷酷的,她淡淡的,围在一旁的孩子们笑笑的,酥油茶浓浓的,面滚滚的,满屋子氤氲着,香气。
就在去申扎的路上,还经过了色令错(又名苏格错),据说是仅次于纳木错的第二大湖。每经过一片错,就会引起所有人的惊呼与赞叹,让所有人的眼神都流连于湖上直到那片沁人心脾的蓝和绿从视线中消失。老吴说,每天都是这样的湖,大大小小,每天都是这样的景,来来往往,这就是西藏,一直一直到,到我们都会因为这连绵不绝的美丽,而审美疲劳。审美疲劳?会吗?
在藏北大草原上行驶,最怕的是迷失方向,到处没有路,又到处都是路,幸亏安多与何师傅是经验老到的汽车兵出身,总能凭着多年的经验与老练,找到正确的方向与路线。有电线杆的时候顺着电线杆走,没有电线杆的时候,那就顺着车辙顺着太阳顺着山峦顺着云彩的阴影顺着记忆顺着经验走。却也偶尔有失误的时候,走岔了路,但是所幸可以及时纠正,还是可以重归正途。这也说明,阿里这条线并不是随便有辆车随便有两年开车的经验就能走得了的,那靠的是高原行驶的经验靠的是对高原的熟捻于心靠的是多年走山川走草原走湖泊走冻土走坑洼不平走按摩路走出的心得与体会,走出的勇气与游刃有余,走出的胸中有丘壑。
那天从藏民家午饭出来,安多就走错了一条路,待回头再绕回去的时候,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天完全黑了,就没了识路的办法,走,容易迷路,停,高原的夜,几乎很少人能逃过那里的寒冷。伟大的安多,硬是凭着记忆凭着识别群山在黑暗中昏黑的影子安全开到了目的地申扎。已经晚上10点多了,简陋的四人间,藏式的被褥,床上还散布着沙子,在这里第一次尝试着自己动手,用晾干的牛粪点燃了炉子,也第一次知道,牛粪点燃的火可以那么的汹涌和明亮。安多告诉我们,在西藏,看谁家囤积的牛粪多,就能知道这家人在当地一定是属于富裕阶层的。
那个晚上,在简陋的住房里,渐渐熄灭的火炉中散发出淡淡的牛粪味道,闻着弥漫在空气里的酥油味,靠着一粒常红的安眠药,睡得却也香甜,只是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感觉头,有那么一点微微的疼。